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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桩“开膛破肚”大案7

马车在逼仄的巷口停下,再也无法前进,凛冽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灌进衣领,激得人一个哆嗦。

林家小院外,早己被大理寺的皂隶用绳索和拒马严密地围了两圈,赵大那铁塔般的身影杵在院门口,如同门神,一张憨厚的脸上此刻满是凝重。

“大人!”赵大见宋砚下车,立刻迎上,抱拳行礼,声音压得低沉,“现场一首封着,按您的吩咐,一只苍蝇都没放进去。刑部前期接触过现场的仵作、画师还有两个衙役,都圈在隔壁院子候着了。左邻右舍但凡可能听到点动静的,也都在那边候着问话。”

“嗯。”宋砚只应了一声,目光越过赵大,投向那扇洞开的院门。

王敬之裹着狐裘,被两个刑部吏员几乎是半搀半架地弄下了车,脚一沾地,腿肚子就有点发软,看着那院门,脸色又白了几分。

宋砚不再多言,抬步便走。

陆昭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胃里的不适感,紧随其后,赵大立刻在前引路。

王敬之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违逆,只得硬着头皮,一步三晃地跟上,嘴里还忍不住小声抱怨:“这腌臜地……唉……”

踏入院门,那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冬日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比殓房更为浓烈鲜活,堂屋门槛上那大滩深褐色的血迹刺目惊心。

宋砚站在院中,目光扫过整个院落:翻倒的晾衣架,散落在地、沾着泥污的粗布衣裳。

“分开查。”

宋砚下令,声音在死寂的小院里显得格外清晰,“赵大带人,仔细检查门窗、院墙,看有无攀爬撬损痕迹,任何异常都不放过。陆明,”他看向陆昭,“你随我进堂屋,重点查看翻动痕迹和死者倒卧位置。”

“是!”赵大领命,立刻带着几个衙役行动起来。

陆昭应了一声,跟着宋砚,小心翼翼地避开门槛上的血迹,踏入堂屋。

王敬之则远远地站在院中,打死也不肯再往前一步,只伸着脖子张望。

堂屋内光线昏暗,宋砚示意衙役多点几盏油灯。

跳跃的光线下,现场更显狼藉,陆昭的目光一寸寸扫过被翻乱的角落,落在那几个散落的铜锡器皿和被打开的旧木匣子上。

她走到靠墙的一个半旧的梳妆台前。

台面上也落了一层薄灰,摆放着几样不值钱的木梳、发簪和一个粗糙的陶瓷胭脂盒,都原封未动。

她蹲下身,拉开梳妆台下方唯一的一个小抽屉。

抽屉里有些针头线脑、碎布头,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用红布包着的小布包。

陆昭小心地解开红布,里面赫然躺着两件东西:一枚成色尚可、雕着简单如意纹的白玉平安扣,用红绳穿着;还有一对小巧的、质地温润的玉耳坠。

陆昭拿起那枚玉扣和耳坠,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

玉质虽非顶级,但也绝非地摊货,比那散落在角落的铜锡器皿和空木匣子里的东西,值钱多了!

凶手翻箱倒柜,甚至打开了那个显眼的木匣子,却偏偏漏过了梳妆台抽屉里这个用红布仔细包好的、明显更值钱的玉件?

这太不合常理了!

陆昭的心跳加速,她立刻起身,拿着那包玉器走到宋砚身边,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大人,您看这个,在梳妆台抽屉里发现的,用红布仔细包着。一枚玉扣,一对玉耳坠,成色尚可,远比那些铜锡器皿值钱。凶手翻遍了角落,打开了那个空木匣,却偏偏漏过了这里!”

宋砚接过玉器,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润的玉质,深邃的眼眸中寒光一闪。

他扫过屋内被刻意翻乱的痕迹,又落回那空瘪的木匣子上,声音低沉:“此地无银三百两。凶手的目标,不是钱财。”

“正是!”陆昭用力点头,“他制造入室抢劫的假象,是为了掩盖他真正的目的。”

“荒谬!简首荒谬!”王敬之的声音尖利地插了进来,他不知何时蹭到了堂屋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带着一种被反复打脸后的恼羞成怒和强撑的底气。

“宋少卿!您这话下官可就不明白了!不是劫财,那还能是什么?剖开肚子抢走孩子?难道是那林氏得罪了什么仇家,被如此报复?可下官查过,她一个深居简出的妇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宋少卿,您可不能被这小书吏的胡言乱语带偏了!这世上哪有人会干这种毫无道理、丧尽天良之事!必定是流窜的悍匪,心理变态,杀人取乐!”

宋砚缓缓转过身,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钉在那个色厉内荏的身影上。

他没有立刻反驳王敬之的咆哮,而是将手中的玉扣和耳坠,轻轻放在堂屋门口一张还算完好的小凳上,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王大人,”宋砚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压迫感。

“依你高见,一个经验老道、只为劫财的悍匪,入室行凶,翻箱倒柜,会独独放过这用红布仔细包裹明显更值钱的玉器,却只拿走木匣子里可能装着的几个铜板?此等悍匪,眼光倒是‘独到’得很。”

王敬之的脸瞬间涨成了酱紫色,嘴唇哆嗦着,指着那玉器:“这…这…或许是他翻漏了!或者…或者他根本不识货!”

“不识货?”宋砚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悍匪既能精准地找到并打开那个放‘财物’的木匣,却偏偏‘不识’这触手可及的玉?王大人这‘推断’,当真是……别出心裁。”

王敬之被噎得哑口无言,只觉得周围衙役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砚不再理会他,目光重新投向堂屋中央那片深褐色的血泊,声音低沉,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凶手的目标,就是林氏腹中那个即将足月的胎儿!杀人,或许只是为了灭口。伪装劫财采花,都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掩盖真相!”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的脊背都窜起一股凉气。

陆昭的心猛地一沉,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现代影视作品里的恐怖画面——邪教献祭?修炼邪术?巫蛊诅咒?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案子……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加凶险和复杂!

“大人,”陆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真如此,那凶手的动机……恐怕极其阴邪隐秘!非寻常仇怨可比!我们……”

她的话被宋砚抬手打断。他转向院门口的赵大,声音斩钉截铁:

“赵大!把发现现场的送水杂役老张头,还有左右紧邻的住户,但凡可能听到动静的,全部带进来!就在这院中,本官要——逐一审问!”

“是!大人!”赵大洪亮地应了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隔壁拘着人的院子。

风雪似乎更大了些,卷着寒意灌入这小小的院落。

王敬之缩在墙角,脸色灰败,再不敢多言。

宋砚负手立于堂屋门口,墨色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又像是即将出鞘的利剑。陆昭站在他身侧,攥紧了袖中的炭笔和小本子,心弦紧绷。

十日之期,如同悬顶利剑,滴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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