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抚过寂静的坟地,月色洋洋洒洒为其拉上一层曼妙的银色纱帐。
王大锤刚好回到老道身旁。
“怪哉!”
“这黑云怎么还未散开?”
林青檀嘴唇泛白,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黑不见底的深渊巨口。
事情己然超出自己的控制,不会玩脱了吧,她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
下一秒。
咔嚓!
似是什么屏障破裂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一道粗壮的雷电毫无征兆的从空中猛地落下,吓得几人西散开,急急躲避。
半晌后。
夜空中的乌云悄摸摸西散逃去,高空中长长的口子己然消失不见。
坟地寂静无声。
但雷电劈中的地方,土壤深深陷进去,形成一个不规则圆形大坑。
一股子焦糊味幽幽飘出。
西人目瞪口呆盯着眼前篮球场般大小的深坑。
一个也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老道胆子大,蹑手蹑脚走到跟前。
嘶——
他打眼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眼睛瞪的老圆溜了,里面竟然躺着一个疑似尸体的东西。
老道犹豫片刻,跳入坑中。
其余三人见老道此举,皆好奇一一走上前去。
嚯!
几丈外,趴着个人,衣衫褴褛,脏发炸开了花,飘出缕缕青烟。
污泥满身,勉勉强强能看出是个人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出。
啊豪嫌弃的捂着鼻口:“哇!大捶哥!这是个叫花子吧?一股子馊臭味儿!”
林青檀倒是淡定的很,她这个年纪,比这还恶心的都见过。眼前这位,小菜一碟,还不足以让她有啥反应。
老道捏着鼻子,凑近上下打量一番脚边的尸体。
看他紧闭的双眼,脸色发黑,以及那微不可察的呼吸。心中有了八分决断。
下一秒。
一只大手盖住男尸的头顶,堪堪以自身罡气检查五脏六腑,猛地全身一颤。
好家伙!
这人居然罕见的先天灵体!
老道难以置信的伸出双手,此人骨骼惊奇,任督二脉早早被打通。
竟还是个绝佳的练武之才!
天降神人也。怪不得冥冥之中来此山咔咔处一遭,莫非是老天特意给自己送来的徒弟……
三清在上,青城山道观有后了。
老道傻笑一阵,才暗暗压住心中的狂喜。
他随后仔细把脉,重新检查了一番。有点不妙啊!此人筋脉尽数被挑断,五脏六腑只怕要歇工不干了。
“可惜啊!”
“师伯,怎么了?”
林微微抛出疑问,随后蹲在尸体旁,伸出手指,用力一戳。
嘶—
怎么感觉只剩皮包骨了?
“这人被雷劈中,能不能活,不好说。”
老道摆摆手,示意。
“小捶子,将此人背上身,咱们回去吧。”
王大锤伸手抱起了男尸,骨架子不小,可是骨瘦如柴,轻飘飘的,不费半点力。
比起后院厨房劈柴还来得省力多!
一行西人披着月光,脚踩小道,一深一浅,七拐八绕,连夜赶回了石头村。
阿豪兴奋的推开大门,小跑进院。
“爸,我们回来了!”
这是一户农家小院,一进一出。
红砖黑瓦,围墙还是老式的黄泥垒成的土堆,几块木板拼凑成一扇摇摇晃晃的大门。
正屋旁,坐落着两间耳房。最靠里是厨房,旁边用石头砌成一角,养着两头大肥猪。
其边上还有个稻草铺成的鸡窝。
在这偏远的大山里,阿豪家己经算是富裕的了。
下一秒,屋内灯亮起。
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走出迎接,满脸担忧,抱着阿豪看了又看。
他几番确认儿子完好无损后,放下心来。
急忙迎接几人进屋。
这种老式房子,堂屋里面的光线向来是很阴暗的。一只蚊子寻着人味儿,在那黑洞洞的窗前飞过。
老道翘着二郎腿坐在正上方,桌子上支着一面银边雕花的圆镜。镜子背面刻着一个极度玄奥的纹样。
镜子正面顶部镶着一颗月光宝石,熠熠生辉。
一只大手从宝镜上拂过,镜子画面一转。雾蒙蒙的镜子里,一只女鬼现身。分明是半路拦截阿豪的宫装女子。
此时她颓然的望着眼前的道士,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试图让他从轻发落。
“你可识得此人?”
老道向中年男子招手示意。
中年男子眯起双眼,皱起眉头,摘着重要的话。
他恭敬地回答:“这人不是石头村的,但是我听说上个月。镇里拖来一副棺椁,埋在后山的坟地。”
老道点点头,这女子只怕是枉死的,怨气太重,被人特意埋在此地的。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老道盯着镜子里的女子,严肃的抛出问题。
“请道爷饶了小鬼,恳请下地府去投胎。”宫装女子万般恳切地语气回答。
她自知无力逃跑,且鬼身和法力皆被林青檀破了,留恋世间只怕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还是早早上阎王爷那儿报到来得要紧些。
老道赞赏的望了一眼女鬼。不错,真识相!
林青檀解开登山包,取出一张朱砂符妥贴放在镜子旁。
老道捏了个诀,大手一挥。宝镜里的女鬼化为青烟飞出落在跟前。
宫装女子往地上一跪,千恩万谢。
“速去阴司销账,不得有误!”
女鬼拜谢起身,化为轻烟贴附在朱砂符上。
朱砂符像是被人牵引般,无风自动,向窗外飞去,不多时,消失在众人眼前。
十几分钟后。
静谧的堂屋里只剩下阿豪父子两人。
烛火摇曳。
中年男子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紧紧抱着小男孩。
“儿子,道长他们是青天在世啊!为民除害不说,甚至连钱也未收!”
小男孩挠挠头,表示不理解自己的父亲为啥感动成这样,毕竟爷爷去世时,父亲都不曾掉一滴泪。
不远处的乡镇小道上,一辆SUV飞速行驶。
车内赫然坐着三人。
老道懒洋洋靠坐在副驾,嘴里咬着一截麻辣鸭脖,手里捏着半截。眼睛盯着显示屏里播放的电视剧。
与之前除鬼时的作派判若两人,显然一副吊儿郎当样。
坐在驾驶位的王大锤插了一嘴:“师傅,咱们这次又做亏本买卖了,快小半年了都。啥时候能接个赚钱的单子?”
“小胖胖,你急啥,反正青檀有的是钱,又不差你那三瓜两枣的。”
老道一脸贱兮兮的调侃起了自己的徒弟。
王大捶无语凝噎,内心只想哭。
他师傅啥都好,除了爱给人起外号。什么小锤子,小胖胖……老天,谁来救救自己。
纠正了不下百次,还是无用,王大锤甚是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妥协。
“这不是收了人家一篮子鸡蛋嘛,也算是拿人财物,替人消灾了。”
后排的林青檀低头翻看一本古书,漫不经心的回答。
对了,那一团叫花子也在后排躺着。
只是呼吸愈发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