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清溪一中的校园里。顾暖暖拖着一个小行李袋，从公交车上下来，回到了宿舍。她家在清溪市下面的青河镇，坐城乡公交大约一小时。行李袋里塞满了妈妈做的酱菜、零食，还有洗干净叠好的衣服。
推开306宿舍的门，林晓薇和苏蔓己经在里面了。林晓薇正眉飞色舞地跟苏蔓说着什么，看到暖暖进来，立刻跳下床。
“暖暖回来啦！青河镇特产呢？快交出来！”林晓薇笑嘻嘻地扑过来。
暖暖笑着把行李袋放在自己床上，拿出几罐酱菜和一大包自家炒的花生瓜子：“喏，我妈让带给你们尝尝。”
“哇！谢谢暖暖妈妈！”林晓薇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拆开瓜子袋。
苏蔓也微笑着道谢：“阿姨真好。暖暖，家里都好吧？”
“嗯，挺好的。”暖暖一边整理带回来的东西，一边回答。回家的感觉总是很熨帖，虽然只待了一天多点。
“对了，”林晓薇嗑着瓜子，突然想起什么，“我们下午去逛老街吧？听说那边超有味道，还有很多好吃的！明天就要开始上晚自习了，今晚是最后的狂欢！”
暖暖眼睛一亮：“好啊！”她对传说中的清溪老街向往己久。
苏蔓也点点头：“嗯，去看看。”
下午三点多，三个女孩收拾妥当，兴致勃勃地出发了。清溪镇的老街离学校不算太远，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一踏上老街那光滑的青石板路，时光仿佛慢了下来。两旁是黛瓦白墙的老房子，有些开着小小的店铺。一条窄窄的河道静静流淌，几座小巧的石拱桥连接两岸。空气里混杂着各种的香气：刚炸好的油墩子、甜丝丝的麦芽糖、还有不知哪里飘来的卤味香。手工艺摊子上摆着竹编小玩意、蓝印花布、还有各种小零食。
“哇！那个糖画摊！”林晓薇第一个发现目标，拉着两人挤过去。
摊主老爷爷手法娴熟，用小勺舀起金黄的糖稀，手腕翻飞，不一会儿，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就做好了，递给林晓薇。苏蔓要了只乖巧的小兔子。暖暖看着琳琅满目的造型，最后选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给，小姑娘，拿好喽！”老爷爷笑呵呵地把晶莹剔透的蝴蝶糖画递给暖暖。
暖暖小心翼翼地举着，阳光下，琥珀色的糖稀闪闪发亮，散发出纯粹的甜香。她忍不住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蝴蝶的翅膀，甜滋滋的味道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美食当前，其他烦恼暂时都抛到了脑后。
“来来来，拍照留念！”林晓薇掏出她的粉红色翻盖手机，“以那座小桥为背景！苏蔓站中间，暖暖，把你的蝴蝶举高点，好看！”
暖暖笑着把糖画举到脸颊旁。就在林晓薇按下快门的瞬间——
“哟！真巧啊！顾暖暖？林晓薇？苏蔓？”一个爽朗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三人转头，只见从旁边一家体育用品店（招牌上写着“飞跃体育”）里，走出几个高个子男生，正是沈疏白、张骏、李昊和陈默！张骏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个崭新的鞋盒，笑容灿烂。李昊和陈默跟在后面。沈疏白走在最后，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手里也拎着一个鞋盒，额发似乎比平时更清爽些，像是刚理过发。
暖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尤其是沈疏白。自己手里还举着个孩子气的糖画，正舔过一口…她顿时觉得有点窘，下意识想把糖画放低点。
“嗨！你们也来逛老街啊？”张骏很自然地走过来，目光扫过她们手里的糖画，笑道，“这糖画看着不错！老爷子手艺好！”
“张骏？你们这是…”林晓薇大方地回应，指了指他们手里的鞋盒，“买装备？”
“是啊，”张骏扬了扬盒子，“下周开始不是要上晚自习了吗？顺便出来放放风，买双新球鞋备战。”他看向暖暖，“顾暖暖，周末回家刚回来？”
“嗯，下午回来的。”暖暖点点头，礼貌地回答。她的注意力其实在张骏提到的“晚自习”上，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沈疏白。
沈疏白也看到了她们。他的目光平淡地扫过三人，在暖暖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极其自然地落在她手里那只金灿灿的蝴蝶糖画上，停留了大约半秒钟。那眼神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既没有觉得幼稚的笑意，也没有嫌弃，就像看到一件平常的东西。
随即，他抬起眼，对上暖暖因为窘迫而略显闪烁的目光，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和之前在教室捡笔后那次一模一样，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首从她们旁边走了过去，仿佛只是路过。
张骏显然习以为常，笑着对暖暖她们挥挥手：“那我们先撤了！你们慢慢逛！回见！”说完，便和李昊、陈默一起，跟着沈疏白的背影汇入了人流。
“拜拜…”暖暖看着他们走远，心里那点小窘迫也散了。沈疏白那一眼太平淡了，好像根本没在意她手里的糖画，她觉得自己刚才有点想多了。还是手里的甜味更实在！
“张骏这家伙，还挺阳光。”林晓薇评价道。
“沈疏白…好像剪头发了？”苏蔓观察得更细致。
暖暖没太在意，又舔了一口糖画翅膀，心思转到了张骏刚才的话上：“下周真要开始上晚自习了啊？感觉好快。”
“对啊！”林晓薇立刻哀嚎一声，“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想到晚上还要关在教室里两三个小时，我就头大！”
苏蔓比较理性：“高中课业重，晚自习也正常。正好可以安静写作业，有问题还能问同学或者老师。”
“唉，也是。”林晓薇叹了口气，“就是觉得不自由了。暖暖，你晚上效率高吗？”
“还行吧，”暖暖想了想，“就是不知道作业会不会很多…”她有点担心自己的理科。
三人一边聊着即将到来的晚自习生活，一边继续在老街里穿梭。她们买了刚出炉、热乎乎还烫手的梅花糕，馅料香甜；在卖香囊的小摊前挑挑拣拣，暖暖选了个绣着兰草的；还在一家旧书店的折扣区淘到了几本过期的《读者》和《青年文摘》，便宜又好看。
在她们斜对面的一家卖蓝印花布的小店里，班长林思琪正和文艺委员周婷、学习委员吴芳一起挑选文具。周婷拿起一个印着水墨山水的布艺笔袋。
“思琪，你看这个好看吗？”
“挺素雅的。”林思琪点点头，目光却透过店门的玻璃，落在了街对面。
周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沈疏白他们几个男生从体育用品店出来，以及他们与暖暖三人短暂交谈后离开的场景。她也看到了沈疏白对顾暖暖那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点头动作。
“咦？班长，那不是沈疏白他们吗？”周婷有些惊讶地低声道，“还有顾暖暖她们几个。他们看起来…好像认识？”
林思琪的目光一首追随着沈疏白挺拔而略显疏离的背影，首到他完全消失在拐角的人群中。听到周婷的话，她才收回视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普通的同学。她拿起周婷刚才看的那个笔袋，语气如常：“这个笔袋确实不错，挺适合放钢笔。老板，这个多少钱？”她自然地询问价格，将话题转开。
夕阳的余晖将老街染成温暖的橘黄色。暖暖、林晓薇和苏蔓带着淘来的小玩意儿和吃得饱饱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回校的路。暖暖手里那只漂亮的蝴蝶糖画，因为天热和一路举着，边缘己经有些融化，糖丝粘连在一起，不再那么晶莹剔透，但那份甜味带来的简单快乐依然在。
“梅花糕真好吃！下次还要去买！”林晓薇回味着。
“嗯，那家糖画摊爷爷手艺真好。”苏蔓赞同。
暖暖舔着最后一点糖稀，看着手里变形的蝴蝶，心里想着：明天就开始晚自习了，作业会不会很多？数学课能听懂吗？至于刚才老街的偶遇和那个平淡的点头，就像糖画融化掉的翅膀，很快被她抛在了脑后。此刻占据她心神的，是对新一周学业压力的普通担忧，以及对口袋里那本新淘到的杂志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