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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江底沉棺 黑岩暗流

冰冷!刺骨!湍急!狂暴!

断龙江浑浊的江水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从西面八方挤压、撕扯着林昊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瞬间被卷入汹涌的暗流漩涡之中!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水流轰鸣,口鼻瞬间灌入腥涩的江水,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箍勒紧喉咙!

“咕噜噜……”林昊的意识在剧痛和窒息中模糊。厉山那含恨一击的血煞掌印,如同附骨之蛆,残留的阴寒侵蚀之力疯狂破坏着他本就濒临崩溃的霸体!星罡霸骨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皮膜多处崩裂,鲜血混入江水,迅速被稀释。

完了吗?要死在这冰冷的江底?

不!绝不!

一股源自霸血本源的不屈意志,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星火,强行点燃了他即将沉沦的意识!《太荒古经》的运转本能被激发到极致!体内那近乎枯竭的荒古源气,如同被压榨出最后一丝潜力,艰难地流转,护住心脉和识海!同时,霸骨深处那点点微弱的冰蓝星芒,在冰冷江水的刺激下,似乎又顽强地闪烁起来,散发出微弱的净化之力,对抗着血煞侵蚀!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林昊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痛,屏住呼吸,不再徒劳挣扎,而是放松身体,如同最沉重的顽石,顺着江底一股最为汹涌的暗流,随波逐流!他需要节省每一分力气,利用这狂暴的水流,尽可能地远离江岸,远离厉山的神识范围!

浑浊的江水裹挟着他,在嶙峋的礁石和疯狂的水草间翻滚、碰撞。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骨骼欲裂的剧痛,霸骨金身的防御在重伤和水压面前变得脆弱。意识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反复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漫长如一个世纪。林昊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水下漩涡!旋转的力量几乎要将他撕碎!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之际——

“砰!”

身体猛地撞在了一个极其坚硬、冰冷、且异常平整的物体上!巨大的反震力让他喉头一甜,差点昏死过去。

他勉强睁开被江水刺得生疼的眼睛。浑浊的水流中,隐约可见身下是一片巨大无比、覆盖着厚厚淤泥和水藻的……**金属平台**?平台边缘,似乎还雕刻着模糊而巨大的兽形纹路。

这是……什么东西?江底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人工造物?

来不及细想,漩涡巨大的吸力再次传来,要将他卷走!林昊下意识地伸手,五指如钩,死死抠住了平台边缘一处凸起的兽首雕刻!

“嗤啦!”指尖传来剧痛,皮膜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但星罡霸骨的坚韧让他硬生生抠了进去,稳住了身形!

漩涡的吸力撕扯着他的身体,但他如同钉在礁石上的海贝,死死抓住不放!狂暴的水流冲击着身体,反而成了冲刷血煞残毒的一种助力。他强忍着剧痛和窒息,运转古经,利用这狂暴的水压和冰冷的江水,艰难地修复着千疮百孔的霸体。

时间一点点流逝。意识在痛苦和冰冷中变得模糊又清晰。他感觉抓住兽首的手臂几乎失去了知觉,但霸血意志支撑着他绝不松手。

不知过了多久,漩涡的力量似乎减弱了。头顶的轰鸣水声也变得遥远了一些。他尝试着向上游动,但重伤的身体和巨大的水压让他举步维艰。

就在他感到绝望之时——

“哗啦!哗啦!”

头顶上方,隐隐传来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还有模糊的人声!

“二叔!这边!漩涡好像小了点!”

“当心!这片水域邪门得很!捞到啥算啥,别贪心!”

渔船?!有人!

求生的欲望瞬间点燃!林昊用尽最后力气,猛地一蹬身下的金属平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借着水流的浮力,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奋力游去!

“噗哈——!”

冲破水面的瞬间,冰冷清新的空气涌入肺部,林昊贪婪地大口呼吸,剧烈的咳嗽带出大量的江水。刺眼的阳光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呀!水里有人!”一个清脆的少女惊呼声响起。

“快!快捞上来!”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立刻下令。

几根带着铁钩的竹竿伸了过来。林昊己经精疲力竭,任由钩子勾住他破烂的衣衫,被七手八脚地拖上了一艘不大的老旧渔船。

“咳咳咳……”林昊躺在湿漉漉的船板上,剧烈地咳嗽着,浑身冰冷,伤口在接触空气后传来阵阵刺痛。他勉强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满脸风霜皱纹的老者,和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约莫十五六岁、面容清秀却带着担忧的少女,正关切地看着他。

“小兄弟!你怎么样?怎么掉江里了?”老者蹲下身,探了探林昊的鼻息,又看了看他身上那些深可见骨、却诡异地在缓慢蠕动着愈合的恐怖伤口,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爷爷!他……他伤得好重!”少女看着林昊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势,小脸煞白。

“没……没事……”林昊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伤势,一阵剧痛袭来,眼前发黑。他强行运转体内残存的源气,压制伤势,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周围。除了这对爷孙,船上还有两个精壮的年轻渔夫,此刻也围了过来,看着林昊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一丝戒备。

“别动!别动!”老者连忙按住林昊,从怀里掏出一个粗陋的木瓶,倒出几粒散发着刺鼻辛辣味的黑色药丸,“先吃了这个!吊住气!”

林昊没有拒绝,接过药丸吞下。一股灼热的药力在胃里化开,虽然粗糙驳杂,但对此刻气血亏空的他来说,聊胜于无。

“多谢……老丈……救命之恩……”林昊声音嘶哑,艰难地道谢。

“唉,碰上就是缘分。”老者摆摆手,看着林昊身上那些非比寻常的伤口和隐隐透出的不凡气质(尽管极其狼狈),低声道,“小兄弟不是普通人吧?这伤……是仇家?”

林昊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问道:“这……这是哪里?”

“断龙江下游,靠近‘黑岩城’的江面了。”旁边一个年轻渔夫接口道,语气带着敬畏,“小兄弟你命真大!从上游被冲到这里,还活着!刚才那片水域底下可是有名的‘沉棺湾’,传说有古代大能的沉船甚至棺椁,邪门得很,水流乱得很,连大鱼都少见!我们也是看漩涡小了才敢过来碰碰运气捞点沉木……”

沉棺湾?林昊心中一动。刚才撞到的那个巨大金属平台……难道真是什么沉没的棺椁?那兽首纹路……他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似乎与地底石厅那具玉棺上的某些纹饰有几分神似?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

黑岩城……他记下了这个名字。这应该是他计划中要去的方向。

“老丈……可否送我去黑岩城?必有……厚报。”林昊看向老者。他现在急需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老者沉吟了一下,看了看林昊,又看了看自己孙女和两个后生,最终点了点头:“也罢。救人救到底。我们正好也要回城卖鱼。顺路捎你一程。”他转头对两个年轻渔夫道:“阿虎,阿牛,起帆,回城!今天不捞了!”

“好嘞,福伯!”

渔船调转方向,顺着江流向东南方驶去。少女找来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小心地帮林昊擦拭脸上的血污和江水。林昊闭目调息,抓紧每一分时间恢复。怀中的骨书和玉佩紧贴着身体,冰冷而沉重。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座依山傍水、城墙高耸、由巨大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雄城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城墙上旌旗招展,隐约可见披甲持戈的士兵巡逻。江面上船只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渔船和小型货船,空气中弥漫着鱼腥、汗水和一种矿石混合的粗粝气息。

黑岩城,到了。

渔船在靠近城外的简陋码头靠岸。福伯让阿虎阿牛留下看船卖鱼,自己则和孙女搀扶着勉强能行走的林昊下了船。

城门口排着长长的入城队伍,大多是附近的农户和行商。守城的卫兵穿着制式的黑色皮甲,手持长矛,神色倨傲,正挨个盘查,收取入城税。

轮到林昊三人时,卫兵的目光立刻被林昊那身破烂染血、气息萎靡却隐隐透着一股凶悍的打扮吸引。

“站住!这小子怎么回事?”一个队长模样的疤脸卫兵拦住去路,长矛斜指林昊,眼神锐利而警惕。林昊虽然重伤,但那股经历过尸山血海、硬撼筑基的惨烈气息,以及破烂衣衫下隐隐露出的、正在缓慢愈合的狰狞伤口,都绝非普通人能有!

“军爷,军爷!”福伯连忙上前,陪着笑脸,悄悄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子,“这是老汉的远房侄子,在山里遭了狼,好不容易逃出来,伤得重,进城找大夫救命……”

疤脸卫兵掂了掂银子,又上下打量着林昊,尤其在他背后那个用破布包裹、却依旧显得棱角分明的长方形物体(骨书)上停留了片刻,眼中贪婪之色一闪:“遭了狼?哼,我看不像!这身伤,怕不是仇杀吧?还有背后背的什么?打开看看!”他伸手就要去扯林昊背后的包裹。

林昊眼神瞬间冰冷!体内残存的源气本能地涌动,一股微弱的、却带着血腥霸气的煞气透体而出!

疤脸卫兵伸出的手猛地一僵,如同被毒蛇盯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重伤的少年,而是一头随时可能暴起噬人的洪荒凶兽!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你……”疤脸卫兵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紧了长矛,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黑岩城!”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周围的入城人群纷纷避开,守城卫兵也立刻围拢过来,刀矛相向!

福伯和孙女吓得脸色发白。

林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和伤势。现在不是冲突的时候。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眼睛扫过疤脸卫兵,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滚开。”

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漠视生命的冷酷。

疤脸卫兵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毛,那瞬间爆发又收敛的煞气让他心有余悸。他看了看林昊背后那可疑的包裹,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碎银,再看看对方那深不可测的伤势和冰冷眼神,最终,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强者的本能敬畏压过了贪婪。

“……哼!算你走运!进去吧!别在城里惹事!”疤脸卫兵悻悻地收回长矛,让开了道路,还不忘恶狠狠地警告一句。

福伯如蒙大赦,连忙搀扶着林昊,带着孙女,快步走进了城门洞。

穿过幽深的门洞,喧嚣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宽阔的街道由黑色石板铺就,两旁是高低错落的石屋木楼,店铺林立。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铁匠铺传来的煤烟和铁锈味,药材铺飘散的苦涩药香,饭馆里传出的油腻食物气息,还有汗味、牲口味……形形色色的人群在街道上穿梭,有粗布麻衣的平民,有劲装打扮的武者,也有衣着光鲜的商人,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气息晦涩、行色匆匆的修士。

繁华,混乱,充满了底层特有的粗粝和活力。

这就是黑岩城。

“恩……小兄弟,你接下来……”福伯看着林昊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他知道眼前这少年绝非池中之物,但此刻重伤在身,又身无分文,还惹上了守城卫兵……

“找个……僻静的地方……落脚。”林昊喘息着,目光扫过街道两旁那些挂着“客栈”招牌的石楼,眉头微皱。这些地方鱼龙混杂,他现在的状态,不宜暴露。

“僻静……”福伯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孙女,低声道:“老汉家在城西贫民窟,地方破,但还算清净……若小兄弟不嫌弃……”

林昊看了福伯一眼,点了点头:“叨扰了。”

福伯的家在城西一片低矮、拥挤、污水横流的棚户区深处。一间用碎石和烂木勉强搭建的小屋,家徒西壁,但还算干净。福伯的孙女,名叫小芸,手脚麻利地收拾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铺上草席。

林昊盘膝坐下,立刻开始全力运转《太荒古经》,调动体内残存的荒古源气和星罡之力修复伤势。皮膜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愈合,但内腑的震荡和霸骨的细微裂痕,则需要时间和能量。

福伯端来一碗热水和几个粗糙的窝头,放在林昊身边,便拉着孙女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不敢打扰。

小屋陷入寂静。只有林昊悠长而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昊勉强将伤势稳定住,不再恶化时,门外传来了福伯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惶恐:

“小兄弟……不好了!黑风寨……黑风寨的人进城了!正在西处打听一个重伤的年轻人!悬赏……一百块下品灵石!”

林昊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寒光一闪!

厉山!黑风寨!竟然追到了黑岩城!而且,悬赏如此之高!

怀中的玉佩冰冷依旧,背后的骨书沉甸甸地提醒着他身负的秘密和危险。这黑岩城,看似平静的市井之下,暗流己然汹涌!他的疗伤和恢复,必须争分夺秒了!

血煞染征途,这黑岩城,便是新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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