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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烬焰焚霜

晨雾裹挟着硝烟的余味,如一张潮湿的灰网笼罩京城。绣坊废墟中,焦黑的梁柱扭曲着指向天空,未燃尽的丝线在晨风里蜷曲成诡异的形状,像极了陆沉舟此刻翻涌的思绪。他跪在滚烫的瓦砾上,颤抖的手指抚过母亲绝笔信上晕染的墨迹,那些被泪水洇开的字句,仿佛化作母亲临终前的呜咽。

“原来...一切都是谎言。”他的声音被卡在喉间,像被锈住的剑刃。铠甲缝隙渗出的血珠坠落在焦土上,与苏晚染血的绣帕混作暗红的斑点。记忆如潮水倒灌——父亲看他时永远冰冷的眼神、兄长刻意的嘲讽,还有母亲总在深夜对着月亮发呆的身影,此刻都被血色浸透。

苏晚双膝跪地,裙摆铺散开来,上面沾满了灰烬。她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他紧绷的脊背,但在半空中却突然停住了。昨夜,当他为了保护她而挡住那支致命的箭矢时,发出的那声闷哼,仿佛还在她的耳畔回响。而此刻,这个满身伤疤的男人,竟然比绣架上被烈火灼穿的绸缎还要脆弱。

"沉舟……"苏晚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然而,她的声音却被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无情地撕碎。

陆沉舟像是被这声音惊醒一般,猛地站起身来。他身上的铠甲发出一阵碰撞声,惊得梁上栖息的夜枭振翅高飞。他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光一闪,如同闪电划破夜空。剑尖精准地挑起了沈砚遗落的密页,那张纸页在瞬间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明日,我要让这些真相,像这把火一样,烧穿他们的谎言!"陆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将他那道因坠马而留下的伤疤照得更加狰狞可怖,但同时也让他眼中的光芒愈发锋利,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子时的陆府,月光如霜铺满青石阶。陆沉舟翻墙而入,避开巡夜家丁,首奔父亲书房。檀木案上的狼毫还沾着未干的墨,他翻开账簿,在夹层里找到泛黄的地契——正是二十年前烬雪阁旧址的转让文书。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他迅速将证据塞进怀里,却见兄长陆沉霄立在门前,手中提着一盏白灯笼。

“三弟,我就知道你会来。”陆沉霄的声音带着醉意,灯笼光晕在他脸上摇晃,“爹书房的机关,还是小时候我教你开的。”他晃了晃酒壶,“那年你坠马,我故意松开了缰绳...因为爹说,陆家不需要懦夫。”

陆沉舟的手按上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夜风卷着兄长身上的酒气,混着远处飘来的硝烟味,刺得他眼眶生疼。“为什么现在说这些?”他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陆沉霄仰头灌下烈酒,灯笼突然坠地,火苗瞬间点燃满地的枯叶:“因为柳如烟死了,在牢里咬舌自尽。”他踉跄着逼近,眼中闪着疯狂的光,“她说沈砚答应扶持我当陆家主,原来都是骗我的!”火势迅速蔓延,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三弟,我们联手吧!去撕开那些伪善的面具!”

与此同时,苏晚潜入沈家老宅。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摸到暗格里的密信,手却突然顿住——信笺边角绣着半朵并蒂莲,与她母亲生前最爱用的绣样一模一样。更令人心惊的是,信中提到“当年陆夫人知晓真相后,己被...”

“在找这个?”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把玩着苏晚的茉莉簪,簪头的银铃发出细碎的呜咽,“你母亲确实爱陆正罡,可陆家容不下知情者。她临终前,还在绣着你父亲的平安符呢。”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苏晚,加入我,我们一起毁掉陆家!”

苏晚反手抽出藏在袖中的银针,针尖抵住沈砚咽喉:“你以为我会和灭门仇人合作?”她的声音带着冰刃般的冷意,“当年你父亲带着人屠尽烬雪阁时,我躲在母亲尸体下整整三天,听着他们的惨叫...”

沈砚的瞳孔骤缩,猛地将她抵在墙上。两人纠缠间,烛火被打翻,火势瞬间吞没纱帐。苏晚趁机挣脱,却见沈砚从暗格里取出一个檀木盒,里面躺着半块玉佩——与她怀中的另半块严丝合缝。

“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沈砚的声音带着扭曲的笑,“他说,等事成之后,让我照顾你...”

话音未落,陆沉舟破窗而入,玄铁剑首取沈砚面门。三人在火海中缠斗,飞溅的火星落在苏晚发间,将她的青丝燎出焦痕。陆沉舟挥剑斩断沈砚的衣袖,却见他手臂上赫然纹着雪狼图腾——与烬雪阁的印记分毫不差。

“原来你才是...”陆沉舟的话被爆炸声淹没。沈家老宅的梁柱轰然倒塌,苏晚被气浪掀翻,千钧一发之际,陆沉舟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瓦砾如雨落下,他后背传来剧痛,却依然死死环住怀中的人:“别怕...我在。”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照亮废墟时,陆沉舟和苏晚搀扶着走出火场。他的铠甲裂开半幅,露出渗血的旧伤;她的裙摆烧成残片,发间茉莉簪不知去向。两人相视而笑,笑容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也藏着向死而生的决绝。

“明日校场,便是真相大白之时。”陆沉舟握紧苏晚的手,指腹着她掌心的伤口,“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晨雾渐散,远处皇宫的飞檐在朝阳下若隐若现。他们并肩走向京城,身后的废墟还在冒着青烟,而前方等待的,是一场足以颠覆王朝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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