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头盔,女孩拨弄两下凌乱的的头发,盯着手机沉思片刻。
她好像有好几天都没去顾野的画室了。
但按理来说,顾野应该很高兴自己没缠着他才对啊,怎么还主动发消息了。
不正常。
顾野应该是几个人中最冷淡,最有距离感的一位。
且他作为一位知名艺术家,思维跳跃灵活,卫言苏有时也很难猜透他的心思。
比如之前去画室,顾野画到一半忽然起身向她走来,弯眸一笑将手中沾着颜料的画笔递到卫言苏面前。
卫言苏不明所以接到手中,比划两下后愣愣看着他:“这是要?”
顾野轻轻握住她的手,歪头与她对视。
“教模特画画也是艺术的一部分。”
顾野原书人设是阴暗病娇,占有欲极强的一个人,哪怕得知女主即将归来,他也不肯放开原主,硬将她囚禁在地下室整整一个月。
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卫言苏还未发现他阴暗扭曲,病娇邪肆的一面。
相反,他笑起来很温柔,很好看。
手机震动一瞬,转账提示音响起。
“明天上午八点,画室见。”
卫言苏眯眼,随后立即反应过来。
顾野发消息就是为了催她上班,毕竟上回他一次性结了二十次邀约经费,自己这才去了几次?
这样想着就正常多了。
见她迟迟没反应,对面又弹过来一条消息:
“迟到倒扣工资。”
卫言苏:!
刚还夸你笑得好看。
谁说不阴暗,扣工资这操作可太阴暗了。
随后低头手指翻飞敲过去一行字。
“别别别,我明早一定到!”
卫言苏停车上楼以后,身后距离较远的一道身影暗暗退去。
第二天一早,画室门半开,卫言苏伸手推开。
“我没迟到吧?”
坐在桌边喝咖啡的男人抬眼看她,嘴角噙笑。
“七点五十五分,刚刚好。”
纱帘随风飘动,浅金色阳光被分割成数个细小菱形,筛洒晃动在顾野的衬衣上。
卫言苏觉得,他不说话的时候,真是清冷又疏离。
“今天的主题是,天使。”
画架摆好,顾野修长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纯白色缎带。
缎带末尾微微摆动,卫言苏脑中闪过某些画面。
顾野似是看出她的犹豫,“嗯?”
“没什么,来吧。”
卫言苏懒得纠结,给钱就干。
但她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意料之内的脚步声。
顾野还站在她身边。
手指扣在凳子边缘,卫言苏张张口想问为什么,但话到唇边又忍住了。
她突然想到,顾野会将她囚禁在画室,为了女主疯狂折磨她,却在她被赶出京北惨死后伤心欲绝,哭瞎了双眼。
卫言苏不由得咂舌,怎么会有内心如此矛盾的人?
但不管怎么样,卫言苏都不愿意看到他被激出阴暗一面。
因为受苦的人始终是她……
她正这样想着,一只手缓缓覆上她的眼睛,隔着缎带痒痒的。
顾野的手指在那双眼睛上停留许久。
金水域顾家擅预言,他曾在预言里看到,卫言苏会双目失明,但具体时间未知。
又等了一会儿,卫言苏实在没忍住扯下缎带,问道:“怎么了?”
顾野收手一笑。
“没什么,开始吧。”
画笔走纸,画室内一片安静。
画到一半卫言苏惊呼一声,“我看到了。”
顾野:“嗯?”
“你看到什么了?”
卫言苏扯下缎带,不解看向顾野,“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短暂一瞬,她眼前居然浮现出,上次仅在游轮上出现过一次的画面。
出现那个以她为中心,延展纵深的坐标空间。
自从上次下了游轮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卫言苏还以为上次是意外错觉,没想到同样画面刚刚再度出现。
顾野放下画笔,从抽屉拿出一柄小刀,分别划开自己与卫言苏的手指。
指尖轻碰,顾野低语:
“闭眼。”
卫言苏照做,感知力忽然爆发倍增。
这栋别墅每个角落的东西,她都可以清楚感知到具置。
分毫不差,强如怪物。
卫言苏又闭眼感受好几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上次还能被称之为巧合的话,那这次根本就解释不通。
给卫言苏贴好创可贴后,顾野靠在桌边低头仔细擦拭刀尖残留血迹,语气自然平淡。
“你本来就不是普通市民。”
“那你呢?”卫言苏看了看手指上的粉色猫猫创可贴,反问顾野。
顾野微微弯唇避而不答,刀柄轻敲画板,“今天的画还没画完。”
“下班之前没画完,模特的工资我可不结了。”
卫言苏:从未见过如此无赖之人。
但怎么能跟钱过不去呢,于是重新系好缎带,默默坐回椅子。
……
京北,竹业寺。
崔阮坐在百无聊赖坐在石阶上,手里正摆弄着一只草编蚂蚱。
他们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寺内无人喧哗倒也安静。
当然,也没什么人跟崔阮说话,偏偏她又异常精力旺盛,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可凌叔说他们还要在这里住几天等人,叫她不要乱跑,更不准偷偷跑下山。
崔阮撅嘴表示不满,“那我无聊怎么办?”
“你年纪大了静坐修心,我可坐不住一点!”
凌然轻弹崔阮额头,“你没长屁股?”
“凌叔!”
凌然眯眼,“你喊我什么?”
崔阮撒腿跑开,跟个喇叭似的绕着后山喊“凌叔”故意气他。
最后凌然认输,语气无奈。
“这样,我给你个好玩的。”
于是,便有了她此刻手上这只丑丑的草蚂蚱……
崔阮单手撑着脸,眼神顺着石阶飘向下山的路。
视线延伸,隐约可见两道人影攒动。
手指随意弹了弹,草蚂蚱瞬间崩飞至半空。
崔阮揉揉眼睛,确定那的确是两个人。
这些天待在竹业寺庙,香客一般下午来,这个点来的大概率不会是香客。
难道是凌叔等的人终于到了,太好了,他们终于可以下山了。
崔阮迫不及待捡起蚂蚱起身跑向安静的禅房。
正要敲门,凌然正好从里将门打开,崔阮险些一头顶在她的腰上。
崔阮还没说什么,凌然往石阶方向看去。
“凌……不,哥哥,等的人好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