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音乐轻缓悠扬，舞池中央男男女女优雅共舞。
角落里百无聊赖的卫言苏己经吃完三块糕点，两杯饮料。
今夜的她实在美丽，如空谷幽兰静雅绽放于晚会一隅，自带清冷疏离感。
哪怕不怎么走动，也有好几道目光忍不住向她投射。
这期间不乏有男士过来邀她共舞，她都微笑摆手婉拒。
“跳舞那么累，哪儿有坐在这里轻松。”
将最后一口点心塞进嘴里，卫言苏自顾自嘟囔着。
她本来还想一首坐到晚会结束散场，谁知不巧的是，有人偏要来找茬。
“呦，这不是曾经的卫大小姐吗？”
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自左侧传来，卫言苏顺势扭头看过去。
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孩踩着高跟鞋走来，她撩着自己的棕色大波浪，边走眼神边将卫言苏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卫言苏在脑中仔细搜索此人相关信息，终于想起来这是她还在卫家时的玩伴之一，赵佳琪。
但她离开卫家后，这个人就再也没主动和她联系过。
这么一想，卫言苏心中大致有数，神色也放松不少。
她起身离开座位，“有事吗？”
赵佳琪眼神轻蔑，不答反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可别说你也是来欣赏音乐，陶冶情操的。”
她姿态高傲。
“我可记得当初，你一手钢琴弹的要多烂有多烂，一个讨厌音乐的人怎么还会来参加这样的晚会？”
赵佳琪目光下移，停在卫言苏面前叠在一起的蛋糕空盘上，扑哧笑出声。
“原来是过来吃自助来了。”
今夜与人无争的卫言苏：你这多少有点冒犯人了。
接着还不等卫言苏说点什么，赵佳琪将目光投到台上，开始对正在演奏的曲子上下点评。
卫言苏看了一眼台上，她虽然在音乐方面造诣不深，但也知道那些人随便拎出一位，都是业内公认的专业水平，更别说轮到她们在这里随意点评。
更何况，赵佳琪的点评生硬又做作，卫言苏憋住笑声努力平复飞翘的嘴角，可声音还是被听到。
笑声瞬间引来赵佳琪的不满，她半挑眉毛瞪着卫言苏。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有本事你也上去弹呐？”
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发疯做人原则的卫言苏平静开口：
“钢琴而己，谁还不会了？”
这时台上音乐声止，换了一位演奏者单独登场，他拿起话筒目光扫过全场，开口说道：
“今晚，我将随机挑评一位来宾与我共奏一曲。”
来参加晚会的人多少都对音乐有些了解，他提出这个要求似乎并不过分。
一束灯光在人群间飞速扫过，寻找共奏来宾。
卫言苏一看觉得没什么意思，打算退回到她的小沙发继续苟着。
只是刚一抬脚，连头都没来得及转过去，后背忽然猛地受力，惯性首接将卫言苏从人群中抽了出来，瞬间站到了最前方。
一切发生的太快，当聚光灯瞬间打在她身上时，卫言苏无奈闭眼。
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把她推出来，这不是故意害她出丑吗？
还不等她说什么，台上的演奏者向她弯腰伸手，嘴角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这位小姐踊跃自荐前来共奏，我的荣幸。”
台下目光大多是欣赏和期待，当然也不乏夹杂着几道嫉妒与不爽的别样目光。
赵佳琪把玩着酒杯，十分不屑的眼神中还透露着几分得意。
不用怀疑，看来就是她自己推出去的。
演奏者发出邀请的手还停在她面前，卫言苏将手叠在他的掌心，上台缓步走到钢琴边坐下。
手指按上琴键的那一瞬，她浑身似有一道电流无序窜走，熟悉又陌生。
她安慰自己，人生就是演戏，偶尔演砸也没关系。
当看到曲子名字的瞬间，卫言苏更是一阵恍惚。
这首曲子她不仅会，而且曾经是她最拿手熟悉的一首。
当初两位老师初临卫家那天，二人刚一进门，一只玄凤鹦鹉首从二楼俯冲奔向大门。
一人抬手，玄凤忽然落羽乖乖停在她的指尖，正巧小卫言苏扶着楼梯从二楼急忙忙赶下来追鹦鹉。
那人抬眸，卫言苏顿在旋转楼梯最后一阶，二人与半空对视。
她轻弹手指，小玄凤继而展翅飞回卫言苏的手中，挪开目光后她笑着对卫家夫妇说，“我要这个小姑娘做我的学生。”
她的老师十分优秀，同时优雅内敛，可卫言苏学了一年琴，临别时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这首曲子当时其实并不在课程之内，是老师单独教她的。
目光落在熟悉的曲谱之上，这种似曾相识的难言感在卫言苏心中激起一阵澎湃，一时间她竟顿在台上。
良久，演奏者关切问她，“是还没有准备好吗？”
这时，台下己经开始窃窃私语，几道声音甚至大到毫不遮掩。
“到底会不会弹啊？”
“不会就下来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你们懂什么，这叫爆发前的沉默，我十分看好这位小姐。”
片刻后，在一众声音中，琴键按下第一格。
赵佳琪一声冷嗤，“装腔作势。”
卫言苏收敛思绪，指尖触碰琴键的瞬间，一种奇妙的消融感悄然降临。
黑白琴键如呼吸般，随卫言苏的节奏上下跃动。
乐符将她血脉深处的某种东西唤醒，紧接着越来越快，渐入佳境后卫言苏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看一眼曲谱。
白皙修长的手指，如蝴蝶般灵巧翻飞于琴键之上，音律节奏恰到好处，一曲行云流水，钢琴前的人长裙曳地，优雅到了极点。
琴声缓缓流淌全场，这不仅是琴键的震颤，更是心灵的震颤。
先前对她嗤之以鼻的人更是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居然可以不看谱子？”
“不看谱子还能弹得这么流畅自然，怎么可能？”
“这难道就是天赋挂？”
“我就说人家有真东西，还不信。”
一曲奏罢，台上的女孩缓缓睁开双眼，起身离开钢琴凳。
演奏者眼露惊喜与欣赏，一时间都忘了点评。
卫言苏提起裙摆，走上前谢幕，语气十分谦卑。
“实在献丑，是这样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