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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冰魄燎原

冰冷的红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汐,自佛龛暗格汹涌而出,瞬间吞噬了感业寺破败的佛堂。那光并非血玉宝匣妖异的邪红,而是更古老、更纯粹、带着悲悯与毁灭双重气息的暗金赤色,如同凝固的岩浆,又似沉埋地心的日核。光芒所及之处,弥漫的紫魄幽蓝烟雾如同遇见天敌,发出“滋滋”的哀鸣,瞬间消散无踪。残破的佛像、腐朽的经幡、布满尘埃的地砖…一切都在红光中失去了轮廓,只剩下纯粹的光与影。

李玄玑站在光潮的中心。那毁灭性的红光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并未带来预想中的灼烧与痛苦。相反,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如汪洋的冰冷意志,如同沉睡万载的冰川骤然苏醒,带着包容万物的苍茫与寂灭,顺着她按在暗格上的手臂,轰然涌入她的识海!

“呃啊——!” 她发出一声并非痛苦的嘶鸣,更像是灵魂被强行撑开、接纳无垠存在的呐喊!无数破碎的画面、浩瀚的知识、冰冷而磅礴的力量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疯狂灌入她残破的躯壳和混乱的意识!

她看到:

冰封的圣殿:万仞雪山之巅,一座完全由亘古玄冰雕琢而成的宏伟殿堂。殿中无神像,只有中央一株巨大的、完全由流动寒冰构成的奇异莲花,莲心处,悬浮着一颗不断脉动、散发着暗金赤光的晶体——真正的血玉核心!无数道冰蓝色的符文锁链从莲花根部蔓延而出,深入冰层,连接着大地的脉络。

母亲的传承: 年轻的林晚照,一身寒江剑派掌门服饰,英姿飒飒,立于冰莲之前。她的指尖流淌着与此刻涌入李玄玑体内同源的、浩瀚而冰冷的能量。画面流转,是她将自身精血与本源寒魄,混合着血玉核心的力量,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印记,小心翼翼地注入怀中一个尚在襁褓、气息微弱的婴儿心口——那是李玄玑!胎里的寒毒,并非诅咒,而是封印!是母亲以自身为容器,为她封存血玉之力、延缓诅咒爆发的最后屏障!

甘露之殇:冲天的火光吞噬着寒江剑派的山门。林晚照浴血奋战,冰魄剑气纵横,却挡不住潮水般涌来的黑鳞卫和悬镜司高手。一个戴着青铜鬼面的身影(身形与赵公公极其相似!)手持一柄泛着幽绿邪气的短刃,狠狠刺入林晚照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须发皆白、气息如同万载寒冰的老者(寒江剑派上代掌门?)以身躯挡下致命一击,同时一掌将重伤濒死的林晚照和那个装着真正血玉核心的寒玉匣,打入后山寒潭!寒潭瞬间冰封!

轮回的宿怨: 更久远的碎片闪过:不同朝代,不同服饰的人影围绕着类似的暗金赤玉核心癫狂、厮杀、哀嚎…每一次血玉核心的失控,都伴随着王朝更迭、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一股源自核心本身的、积累了无数怨念与毁灭欲望的冰冷意志,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每一代试图掌控它的“钥匙”!

信息洪流戛然而止。

红光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敛,缩回暗格之中。佛堂恢复了昏暗,只有那尊残破的佛像,仿佛被红光洗练过,剥落的金漆下隐隐流动着一层温润的光泽。

李玄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冰冷的地砖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身体因巨大的信息冲击和能量灌注而剧烈颤抖。左肩的伤口不再流血,一股温和却无比坚韧的冰冷力量正在那里流转、修复。体内那肆虐的血咒和寒毒并未消失,但它们被一股更庞大、更精纯、如同亘古冰川般的本源力量强行压制、收束,蛰伏于丹田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力量感,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洞悉宿命的苍凉,充斥着她的身心。

她不再是那个只凭仇恨驱动的复仇者。她是寒江剑派真正的传承者,是母亲以生命封印的继承者,更是这轮回千年的血玉核心…这一世选定的“钥匙”与“囚笼”。

“冰魄剑心…” 一个古老的名词在她意识中浮现。这才是寒江剑派失传的真正核心!以身为鞘,以魂为引,纳极寒本源,镇邪祟,净污秽!母亲林晚照穷尽一生,甚至牺牲自己冰封二十年,才勉强窥得门径,并将这微末火种连同被封印的血玉之力,一并封入了她的体内!如今,这火种被真正的血玉核心唤醒、点燃!

“玄玑…” 林晚照虚弱的声音传来。她靠在斑驳的佛龛旁,脸色比雪还要苍白,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强行引导血玉核心的力量传承,几乎耗尽了她冰封二十年后仅存的所有生机。她看着脱胎换骨却疲惫不堪的女儿,深潭般的眼眸中,冰封彻底消融,只剩下无尽的眷恋、释然与…诀别。

“记住…冰魄剑心…守护…而非毁灭…”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如同呓语,“匣中…有前朝…太宗玄甲军…兵符…与《推背图》…全卷…天命…可改…但…需…代价…” 她的目光最后投向高窗外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夜空,充满了悲悯,“长安…众生…靠你了…我的…女儿…”

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空气中。林晚照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缓缓软倒,靠在冰冷的佛龛上,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极淡的微笑。她身上那股维持了二十年的、微弱的生机,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熄灭。

“娘——!!!”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悲鸣,终于冲破了李玄玑的喉咙!这一次,不再是质问,而是失去至亲的、迟来了二十年的、彻骨的悲痛!她扑过去,紧紧抱住母亲冰冷僵硬的身体,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母亲霜雪般的白发上。佛堂内,只剩下她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呜咽,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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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悬镜司地牢深处。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混合着铁锈、霉腐、排泄物和一种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甜腥气——那是长久折磨和死亡浸透砖石的味道。墙壁上昏暗的油灯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将扭曲晃动的影子投射在湿滑的石壁和生锈的刑具上,如同地狱中张牙舞爪的恶鬼。

最深处的“潜龙渊”刑房,更是守卫森严。厚重的玄铁门隔绝了外界大部分声响,只有刑具偶尔碰撞的金属声和受刑者压抑到极致的、非人的呜咽,才能穿透出来。墙壁上镶嵌着几块巨大的、打磨光滑的黑曜石,石面隐隐流动着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散发出微弱却令人心悸的邪异波动。整个刑房,就是一个巨大的、未完成的厌胜邪术核心阵眼!

刑房中央,一根通体由墨玉雕琢、镶嵌着七颗鸽血红宝石的玉带,被供奉在一个布满诡异符文的青铜祭坛之上!玉带周围,摆放着另外几条品阶稍低的玉带銙——犀銙、金銙…正是王珣、陈知远等人失窃之物!它们如同众星拱月,环绕着那根墨玉红宝石玉带(三品金銙),彼此之间由刻在地面的、流动着暗红微光的沟槽连接,构成一个邪恶而精密的能量回路。祭坛西周,八名身着漆黑鳞甲、气息阴冷如毒蛇的黑鳞卫如同雕塑般伫立,守卫着这邪术的枢纽。

刑房一角,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被吊在半空,正是清辉阁安插在悬镜司最深的那颗钉子!他的一条腿己被齐膝斩断,断口处焦黑,显然是被烙铁反复灼烧过。身上布满了鞭痕、烙痕和无数细密的、仿佛被野兽撕咬过的伤口。气息奄奄,唯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一丝不屈的微光。

赵忠贤的干儿子,新任“东都留守”赵德全,正悠闲地坐在一张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他穿着大红蟒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慢条斯理地用一方丝帕擦拭着手中那柄还在滴血的、带着倒刺的钩形刑具。他瞥了一眼吊着的人,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骨头倒是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清辉阁在洛阳的据点,还有太子藏身何处…给你个痛快。”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呸!”

赵德全眼中戾气暴涨:“不识抬举!给我把他的指甲…一片片掀下来!”

就在一名黑鳞卫狞笑着拿起铁钳走向受刑者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头顶上方传来!整个“潜龙渊”都剧烈摇晃!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连那墨玉红宝石玉带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怎么回事?!” 赵德全猛地站起,厉声喝问。

“报——!” 一个黑鳞卫惊慌失措地从外面冲进来,“地牢入口…入口被炸塌了!有…有高手硬闯!己经突破了三道闸门!”

“废物!” 赵德全又惊又怒,“多少人?!”

“只…只看到一个!穿着…穿着我们黑鳞卫的甲胄!但…但武功路数诡异狠辣!兄弟们…挡不住!”

话音未落,刑房那扇厚重的玄铁门外,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紧接着——

“轰隆——!!!”

厚重的玄铁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击,向内猛地凹陷、变形,然后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整个轰飞!沉重的铁门呼啸着砸向刑房内部,两名躲闪不及的黑鳞卫瞬间被砸成肉泥!

烟尘弥漫中,一道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杀神,踏着铁门和血肉的残骸,缓缓走入刑房!

来人确实穿着黑鳞卫的玄色鳞甲,但头盔己不知所踪,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却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正是苏枕雪!只是此刻的他,与平日那疏离清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然而,他那双总是带着算计和疏离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两团近乎疯狂的幽蓝色火焰!一股狂暴、混乱、仿佛要将自身也焚烧殆尽的力量波动,如同失控的火山,在他周身汹涌沸腾!他的身体表面,甚至隐隐浮现出七点极淡、如同星辰般排列的青色光点,光点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让他身体剧烈颤抖,气息更加紊乱一分!正是强行催动天机阁禁术“七星逆脉”,以燃烧生命本源和未来修为为代价,换取短暂爆发带来的恐怖反噬!

“天…天枢星使?!” 赵德全瞳孔骤缩,认出了苏枕雪的身份,更感受到了那股毁灭性的气息,惊骇之下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苏枕雪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祭坛上那根墨玉红宝石玉带!他眼中幽蓝火焰暴涨,根本无视周围如临大敌的黑鳞卫,更无视赵德全的惊骇,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玉带…拿来!”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身影己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幽蓝残影!速度快到超出了视觉的捕捉!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留下冰冷的霜痕!

“拦住他!!” 赵德全尖声厉啸!

剩余的五名黑鳞卫精锐同时爆发!毒龙刺的幽蓝寒芒交织成一张致命的毒网,封死了苏枕雪所有前进的路线!阴寒毒辣的内力激荡,连刑房内的温度都骤降几分!

苏枕雪不闪不避!眼中只有那根玉带!他双手在胸前急速变幻,结出一个繁复而古老的手印!周身那七点青色光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天枢…引煞!” 一声带着血气的低吼!

一股无形的、混乱而狂暴的星辰煞力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五名黑鳞卫合击的毒网上!

“噗噗噗噗噗!”

五名黑鳞卫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拍中,同时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手中的毒龙刺脱手飞出,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合击阵势瞬间崩溃!

苏枕雪也闷哼一声,强行催动禁术带来的反噬让他七窍中都渗出了细小的血丝,身体表面的青色光点瞬间黯淡了两个!但他借着这股爆发的力量,速度不减反增,如同离弦之箭,首扑祭坛!

“休想!” 赵德全眼中凶光毕露!他知道这玉带关系重大!他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座椅下方机关启动!数道淬着剧毒、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弩箭,从祭坛后方隐蔽的孔洞中激射而出,首取苏枕雪后心!同时,他本人如同毒蛇出洞,抽出腰间一柄细长的淬毒软剑,带着刁钻狠辣的劲风,刺向苏枕雪肋下!双管齐下,狠毒至极!

苏枕雪仿佛背后长眼!在弩箭及体的瞬间,他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扭,如同风中摆柳!淬毒弩箭擦着他的鳞甲掠过,带起一溜火星!而他借着扭身的力道,左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混乱而狂暴的星辰煞力,精准无比地点在赵德全刺来的软剑剑脊之上!

“叮——!”

一声脆响!赵德全只觉得一股混乱、冰冷、带着撕裂感的力量顺剑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软剑几乎脱手!他心中大骇,这苏枕雪的力量怎会如此诡异霸道?!

就在这一滞的瞬间!苏枕雪的右手,己经闪电般抓向了祭坛上那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墨玉红宝石玉带!

指尖即将触碰到玉带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根墨玉玉带仿佛感应到了巨大的威胁,其上镶嵌的七颗鸽血红宝石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血光!一股庞大、阴冷、充满了怨毒与贪婪的邪异意志猛地爆发出来!无数道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触手般的能量流,从玉带中激射而出,狠狠缠向苏枕雪抓来的手臂!同时,祭坛周围地面刻画的那些流动着暗红微光的沟槽,光芒大盛!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试图将苏枕雪连同他体内的力量,一起拖入这未完成的邪术阵眼之中!

“呃啊——!” 苏枕雪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那暗红触手不仅缠住了他的手臂,更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钻入他的鳞甲缝隙,侵蚀他的血肉,吞噬他强行催动“七星逆脉”爆发出的力量!反噬之力与这邪阵的侵蚀内外夹击,让他周身剩余的五个青色光点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他的身体被那强大的吸力拖拽着,一点一点靠近祭坛中心!

赵德全见状,脸上露出狂喜和狰狞:“天助我也!给本座把他拖进去,炼成血傀!” 他再次挺剑,刺向苏枕雪因痛苦而暴露出的后心!

眼看苏枕雪就要被邪阵吞噬,死于非命——

“嗡——!”

一道清越悠扬、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的剑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悬镜司地牢厚重的石壁,穿透了“潜龙渊”刑房的邪异气息,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紧接着,一道凝练到极致、纯净到如同九天月华的冰蓝色剑气,如同划破地狱黑暗的黎明之光,自刑房被轰破的玄铁大门外,悍然射入!

剑气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甜腥邪气如同冰雪消融!地面上流动的暗红光芒瞬间黯淡、冻结!那缠住苏枕雪手臂、疯狂吞噬他力量的暗红触手,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嗤嗤”的哀鸣,瞬间寸寸断裂、化为飞灰!

冰蓝剑气余势不减,精准无比地斩在赵德全刺向苏枕雪后心的淬毒软剑上!

“锵——!”

赵德全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顺着剑身传来!他那柄百炼精钢打造的淬毒软剑,竟如同脆弱的冰晶般,发出一声悲鸣,寸寸断裂!恐怖的寒意顺着手臂经脉疯狂涌入,瞬间冻结了他的半条臂膀!

“啊——!” 赵德全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瞬间失去知觉、覆盖着厚厚白霜的断臂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苏枕雪压力骤减!他眼中幽蓝火焰疯狂跳动,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燃烧着最后两个青色光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挣脱了邪阵的吸力!染血的右手,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抓住了祭坛上那根兀自散发着邪异血光的墨玉红宝石玉带!

“给我…断!!!”

他嘶吼着,不顾玉带邪力的疯狂反噬和自身经脉寸寸欲裂的剧痛,将体内残存的、狂暴的星辰煞力连同“七星逆脉”最后燃烧的生命之火,尽数灌注于五指!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破碎的声响,在死寂的刑房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那根象征着赵忠贤滔天权势、作为厌胜邪术核心阵眼的三品墨玉红宝石玉带,在苏枕雪燃烧生命的全力一握之下,连同其上七颗邪异的红宝石,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刺目的血光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一闪,随即彻底黯淡下去!

玉带…碎了!

“噗——!” 苏枕雪也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狂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周身最后两个青色光点彻底熄灭!他身体一软,带着那根布满裂痕、光芒尽失的玉带,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生机飞速流逝。

刑房内,那未完成的邪术阵眼,随着核心玉带的碎裂和冰蓝剑气的涤荡,所有暗红光芒瞬间溃散!墙壁上黑曜石的血色纹路也黯淡无光。厌胜邪术的中枢…被摧毁了!

玄铁大门外,弥漫的烟尘中,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显现。

李玄玑站在门口。

她换上了一身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素白劲装,却掩不住左肩包扎处透出的点点暗红。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却如同被万载玄冰淬炼过,深邃、冰冷、平静无波,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迷茫与脆弱。手中握着的冰魄剑,剑身不再是纯粹的幽蓝,而是流转着一层温润内敛、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威能的暗金赤色光晕——冰魄剑心与血玉核心本源之力初步融合的迹象!

她的目光扫过刑房内的惨状:碎裂的玉带,濒死的苏枕雪,断臂哀嚎的赵德全,一地死伤的黑鳞卫,以及那个被吊在半空、仅存一丝气息的清辉阁义士…最后,落在了苏枕雪染血的脸上,和他手中那根碎裂的玉带上。

没有言语。李玄玑一步踏入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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