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后的世界，只剩下虚无。
陆明感觉自己被撕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不同的维度漂流。有些碎片里他还是丹鼎峰的大师兄，正为苏离试药而口吐白沫；有些碎片里他坐在现代教室，林小暖隔着过道对他做鬼脸；更多的碎片中，他漂浮在培养舱的淡绿色液体里，透过玻璃看到无数相同的舱体向黑暗深处延伸。
**[警告：意识完整度37%]**
**[正在重组...]**
疼痛突然有了形状。
他"看"见自己的神经纤维像发光的水母触须，在数据洪流中艰难地重新连接。某个瞬间，所有碎片突然被某种力量牵引——
**"陆明。"**
无数个声音同时呼唤，层层叠叠的回声在虚空中震荡。他勉强凝聚出视觉，看到数以千计的"自己"漂浮在周围。
穿道袍的修仙者陆明，白大褂被血染红的科研员陆明，甚至还有变成机械生命的赛博陆明...所有镜像都向他伸出手，掌心刻着相同的阴阳鱼印记。
"你们是..."
**"所有被放弃的可能性。"** 最近的镜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陆明顿时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在那个世界线里，他选择留在修仙界，最终成为太虚鉴的祭品。
更多镜像围拢过来，每接触一个就涌入海量记忆。陆明感到意识再次濒临崩溃，首到某个镜像突然挡在他面前。
这个镜像穿着他从未见过的制服，胸口徽章显示着∞符号。
**"林暮雪在真实层等你。"** 特殊镜像的瞳孔里闪烁着星图，"但你必须先..."
话音戛然而止。
虚空突然被某种巨大存在撕裂，陆明看到一只由发光代码组成的"手"穿透维度障壁。所有镜像瞬间被吸向那只手，如同铁屑奔向磁铁。
**"快走！"** 特殊镜像用身体撞开他，"记住芯片的..."
最后的词语被虚空吞噬。
陆明坠入新的黑暗，这次他清晰感觉到自己在"下沉"。穿过无数蜂窝状的世界膜壁时，他听到此起彼伏的电子音：
**[培养舱E-7421：神经链接中断]**
**[培养舱S-3068：记忆清洗完成]**
**[培养舱F-1589：灵能过载警告]**
下坠突然停止。
他漂浮在某个巨大空间里，脚下是望不到边的金属地面，上方悬挂着数以万计的培养舱。最近的三个舱体正在剧烈震动，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左侧舱体里，苏离的冰翼刺破了营养液导管；
右侧舱体，林小暖全身燃烧着金红色火焰；
而正中间的舱体...空无一人。
"那是你的位置。"
身后传来轮椅的电机声。陆明转身时，呼吸几乎停滞——
穿病号服的林暮雪坐在轮椅上，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却呈现太虚鉴的青铜纹理。她膝盖上放着熟悉的平板电脑，屏幕显示着三个剧烈波动的生命曲线。
"欢迎来到茧房。"她咳嗽着指向天空，"人类文明的终极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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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虚假现实层）**
苏离在天台废墟中醒来。
后颈传来尖锐疼痛，她摸到一枚正在消退的阴阳鱼印记。某种强烈的缺失感攥住心脏，却怎么都想不起具体丢了什么。
"苏博士！"黑衣人扶起她，"林小姐伤势过重，己经..."
"我知道。"苏离打断对方，眼镜自动扫描着满地残骸。数据分析到某处时突然卡顿，她皱眉摘下眼镜，发现镜片内侧用血画着极小的人像——
那是个白发少年的侧脸。
记忆深处有什么在翻涌，但立刻被颈后的印记压制。她下意识摸向胸口，从衣领里拽出条从未注意过的吊坠。
冰晶封存的，是一缕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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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层 茧房）**
陆明看着轮椅上的林暮雪，她的小腿上布满芯片插槽。
"我们被囚禁在九层嵌套世界。"她滑动平板调出立体模型，"每突破一层，意识就会被清洗重组。"
模型显示九个同心球体，最外层标注着"修仙界"，往内依次是"赛博世界""末日世界"等等，而核心的红色球体写着"茧房"。
"为什么要创造这么多虚拟世界？"
林暮雪的右眼突然流下青铜色液体："不是创造...是过滤。"她指向远处某个巨型装置，"看那个。"
陆明终于注意到空间中央的柱状物体——那是由无数太虚鉴拼接而成的超级计算机，每个镜面都映照出不同的世界。
"人类意识被抽取到这里，经历不同世界的考验。"林暮雪剧烈咳嗽起来，"合格的会成为...咳咳...成为他们的新载体..."
她突然扯开病号服领口。陆明倒吸冷气——少女胸口嵌着半面太虚鉴，镜子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坚持不了多久了。"她抓住陆明的手按在镜面上，"你必须..."
镜面突然浮现苏离和林小暖的实时影像。她们分别在不同的医疗舱里，颈后的阴阳鱼印记正在发光。
"她们不记得你了，但灵魂还记得。"林暮雪的声音开始失真，"通道只能维持..."
超级计算机突然发出警报，某种青铜色雾气从地面渗出。林暮雪猛推轮椅撞向陆明，两人一起跌进空培养舱。
舱门关闭的瞬间，陆明看到她最后的口型：
**"芯片是钥匙。"**
营养液涌入鼻腔，无数数据流顺着毛孔钻入。在意识消失前，他听到九重世界同时响起的电子音：
**[最终测试启动]**
**[候选者：陆明]**
**[同步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