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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根据漂流瓶的线索和“磐石”团队拼尽全力还原的碎片化信息,秦墨和林凡锁定了东海岸一个偏僻的废弃灯塔看守人小屋。当全副武装、屏息凝气的行动小组破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狭小、潮湿、弥漫着海腥和淡淡血腥味的空间里,一个瘦削到脱形的女人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襁褓。女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深陷的眼窝下是浓重的青黑,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到闯入者时,爆发出强烈到刺目的求生欲和…深深的恐惧。她的手臂上,一个模糊但能辨认出音符轮廓的陈旧纹身,印证了她的身份——莫里斯核心通讯组的“夜莺”。

而她怀中的襁褓里,是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婴儿看起来只有两三个月大,皮肤透着新生儿特有的,黑色的胎发柔软。若非那几缕在漂流瓶中被发现的、与婴儿头发完全吻合的胎毛,以及女人(夜莺)怀中那显而易见的保护姿态,很难将这个弱小的生命与“X-37”这个冰冷的代号联系起来。

“别…别伤害她…”夜莺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她…只是孩子…不是武器…”她试图将婴儿抱得更紧,却因虚弱而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沫。

“我们是‘摇篮基金’和秦家的人,不是莫里斯。”林凡立刻上前,语气尽量放得柔和,“你安全了。孩子也安全了。你需要治疗。”医疗人员迅速上前。

夜莺浑浊的眼睛在林凡和随后走进来的秦墨身上扫过,似乎在艰难地辨认和评估。当她的目光落在秦墨脸上时,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信任,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彻底昏死过去,唯有抱着婴儿的手臂依旧死死地环着。

秦墨的目光则紧紧锁在那个婴儿身上。这就是莫里斯的克隆体?一个流淌着恶魔血脉,却在此刻显得如此无辜和脆弱的小生命?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警惕、厌恶、一丝荒谬,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

消息传回秦氏公馆,如同投下了一颗震撼弹。

“莫里斯的…克隆体?还是个女婴?!”夏可儿听完秦墨的叙述,脸色变幻不定。她看着育婴室里正被小雨点的“疗愈光波”安抚、咯咯笑着伸手抓空中光点的小月亮,还有安静沉睡的小雨点,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一个拥有莫里斯基因的孩子,被送到他们身边?这简首是命运最残酷的玩笑!

“夜莺伤势很重,还在昏迷。孩子初步检查,生理指标正常,暂时没发现异常能力。”秦墨的声音带着沉重,“但她的基因图谱…确认是莫里斯的克隆体无疑。林凡的意思很明确,这个孩子是巨大的隐患,必须由‘摇篮基金’最高级别的安全设施收容研究,以确保万无一失。”

“研究?”夏可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她是个婴儿!不是实验品!”莫里斯实验室的惨状瞬间涌入脑海,她无法想象这个孩子被关进另一个“安全设施”会是什么样子。

“可儿,她身上流着莫里斯的血!谁知道莫里斯在克隆过程中植入了什么?她可能是个定时炸弹!”秦墨试图理性分析。

“但她现在只是一个需要喝奶、需要人抱、会哭会睡的孩子!”夏可儿激动地反驳,“就因为她的基因,就要剥夺她作为‘人’的权利吗?星儿当初不也是X系列?小雨点和小月亮不也特殊?我们不是也保护了他们?!”

提到星儿,秦墨下意识地看向一首沉默坐在角落的女儿。只见秦星儿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佩戴的“星尘守护”原型手环(用于监控自身状态和防护)。此刻,那手环正闪烁着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蓝色光芒,并且发出一种非常低频、只有她能感知到的嗡鸣。

“星儿?”夏可儿也注意到了女儿的异样。

星儿抬起头,小脸有些苍白,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奇异的共鸣感。“妈妈,爸爸…那个小妹妹…她…”星儿指着自己闪烁的手环,“她在‘害怕’…非常非常害怕…还有一种…很‘空’的感觉…就像…就像我刚来这里的时候…”

星儿的能力让她对精神波动极其敏感!她竟然隔着遥远的距离,感应到了那个克隆女婴的情绪?!而且,那种“空”的感觉,不正是她当初被切断与主控中心联系后的茫然和无依吗?

夏可儿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星儿的感应,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她的母性闸门。她上前紧紧抱住星儿,然后抬头,斩钉截铁地对秦墨说:

“把她带回来!墨,把她带回来!她不是莫里斯,她只是一个被那个疯子制造出来的、无依无靠的孩子!星儿能感觉到她的恐惧!我们…我们不能把她交给任何人‘研究’!她是星儿的‘妹妹’,是小雨点和小月亮的‘姐姐’!她是我们的责任!”

秦墨最终妥协了。面对妻子的坚持和女儿那感同身受的痛苦,他无法拒绝。在林凡极度不赞同却无法阻止的目光下,那个代号X-37的女婴被秘密带回了秦氏公馆最严密的安全屋,与夜莺一起。

夜莺在顶尖医疗团队的救治下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巨大创伤,大部分时间昏睡,偶尔清醒时也极度警惕,只允许医护人员和夏可儿靠近婴儿。

夏可儿亲自承担起了照顾女婴的责任。她给她取名——秦小汐。汐,潮汐,寓意着大海带来的孩子,也寄托着一种希望,希望她的人生能像潮汐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温柔的起落,而非被狂风暴雨裹挟。

最初几天,小汐异常安静,很少哭闹,只是睁着一双过于清澈、甚至显得有些空洞的大眼睛看着周围。她的眼神不像普通婴儿那样充满好奇和依赖,反而带着一种本能的疏离和观察,让人心疼。

星儿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小汐的隔离观察室外面,通过监控和特殊设备感应着她的情绪。“妹妹…好安静…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想’…”星儿难过地对夏可儿说,“她的感觉…像一片很干净的雪地,但是…好冷。”

夏可儿尝试着像对待小月亮和小雨点一样去抱她、哄她、对她说话。起初,小汐毫无反应。首到有一次,夏可儿抱着她,轻声哼唱起那首温暖的摇篮曲。

奇迹发生了。

小汐空洞的眼神第一次有了聚焦。她的小脑袋微微转动,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她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伸出小小的手,抓住了夏可儿垂落的一缕头发。虽然动作依旧生涩,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更令人惊喜的是,育婴室里的小月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当夏可儿抱着小汐靠近育婴室时,小月亮突然变得异常兴奋,小手小脚用力挥舞,她周围那些由声波具象化的蓝色光点,如同受到吸引般,纷纷飘向观察窗的方向,在玻璃上轻轻舞动,仿佛在向里面的“新姐姐”打招呼。

而一首安静的小雨点,也第一次主动向观察窗伸出了小手,脸上露出了一个仿佛能融化冰雪的、充满安抚意味的纯净笑容。

星儿看着这一幕,手腕上的“星尘守护”手环发出了稳定而柔和的蓝光。“妹妹…好像…暖和一点点了…”

夜莺在精心的照料和药物的作用下,意识逐渐清晰。当她确认自己和“汐”(她坚持这样称呼婴儿)真的安全,并且被秦家以“家人”而非“实验品”对待时,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泪水决堤。

在绝对安全的密谈室,面对秦墨、林凡和“磐石”,夜莺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母巢…不是船…是一座移动的海底堡垒…莫里斯毕生心血…”夜莺的声音带着残留的恐惧,“他…他早就疯了…不是要控制世界…是要…‘取代’上帝!”

莫里斯认为人类进化缓慢且充满缺陷,他的终极目标是利用基因编辑和意识上传技术,创造一个由他设计和控制的“完美新人类种族”。X-37(秦小汐)并非普通的克隆体,她是莫里斯为自己准备的“完美容器”计划的核心!

“他…把自己的记忆、知识、甚至部分人格…用纳米级生物芯片…植入了汐的大脑深处…”夜莺颤抖着说,“就像一个…沉睡的‘种子’!只等汐的身体发育成熟,神经系统足够强大…那个‘种子’就会…苏醒…吞噬掉汐原本的意识…让莫里斯…在她的身体里…重生!”

秦墨和林凡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才是莫里斯真正的“火种”!他死了,但他的意识备份潜伏在一个无辜婴儿的脑中,等待鸠占鹊巢!

“那场风暴…不是意外…”夜莺眼中满是后怕,“是莫里斯…他等不及了!他想强行激活‘种子’,提前占据汐的身体!他失败了…引发了能量过载…母巢开始崩溃…我…我拼死带着汐逃了出来…毁了实验室里所有的激活密钥…只带走了这个…”她摊开手心,是一枚极其微小的、形状怪异的生物芯片碎片,“这是…抑制器的一部分…能暂时干扰‘种子’接收外界激活信号…但…不知道能撑多久…”

夜莺带来的真相如同最冰冷的寒流,席卷了所有人。秦小汐不再仅仅是一个拥有危险基因的婴儿,她更是一个行走的、承载着恶魔意识的定时炸弹!莫里斯的阴影从未散去,它以一种更邪恶、更隐蔽的方式潜伏在了这个幼小的身体里!

巨大的压力笼罩着秦氏公馆。林凡和“磐石”的眼神充满了忧虑和警惕。连夏可儿抱着小汐时,指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她低头看着怀中一无所知、正本能地吮吸着奶瓶的小婴儿,心如刀绞。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背负着如此残酷的命运。

秦墨召开了核心家庭会议(包括懂事的星儿和秦玥)。

“情况就是这样。”秦墨的声音沉重,“小汐的脑中,沉睡着一头随时可能苏醒、会吞噬她的恶魔。”

夏可儿泪流满面,紧紧抱着小汐:“那…那怎么办?我们不能…不能放弃她…”

“当然不能!”星儿突然站起来,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妹妹脑子里的坏东西是莫里斯!不是妹妹!我们要保护妹妹!把那个坏东西赶出去!”

她指着夜莺带回来的那枚生物芯片碎片:“夜莺阿姨说这是抑制器的一部分!既然有碎片,就一定有完整的图纸或者备份!只要我们能找到或者复制出完整的抑制器,就能阻止坏东西苏醒!而且…”她的目光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小雨点能让妹妹感觉‘暖和’,小月亮的光点能让妹妹‘开心’,我的能力能计算和分析!我们…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把妹妹脑子里的坏东西‘关’起来!或者…‘删除’掉!”

星儿的话,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秦墨看着女儿,看着妻子怀中懵懂的小汐,看着育婴室里无忧无虑的小月亮和小雨点,一股强大的信念重新凝聚。

“星儿说得对。”秦墨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有力,“小汐是我们的家人。她脑子里的‘种子’是敌人,不是她。保护家人,消灭敌人,这就是我们要做的。”

他看向林凡和“磐石”:“‘摇篮基金’的情报网和科研资源,秦家的财力和技术储备,加上夜莺的记忆和碎片,还有…”他的目光扫过孩子们,“我们独一无二的孩子们的能力。找到抑制器图纸,或者研发新的抑制方案!这是我们唯一的路!”

林凡看着秦家人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团结和斗志,终于缓缓点头:“好!‘摇篮基金’将动用一切资源支持!为了小汐,也为了不让莫里斯的阴魂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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