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光与生命?

血海度假村的穹顶在震颤。不是物理层面的震动,而是空间情绪的剧烈痉挛——沈墨的视网膜被维娜投射的猩红警报覆盖,三维模型中的珊瑚礁正以每秒三米的速度褪成灰白。

“沈先生!晶簇藻毯…全蔫了!”血海管家白骨指尖刺进自己肋骨,咔嚓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度假大厅乱作一团:幽冥贵族的灵体在漂浮座椅间冲撞,一只水母精的触须因恐慌分泌出毒液,蚀穿了价值千金的血玉茶几。窗外景象更骇人——昨夜还流光溢彩的珊瑚林,此刻如同被泼了浓硫酸,骨架发黑扭曲,附着的荧光藻类蜷缩成枯叶状簌簌脱落。

沈墨冲向最近的观景露台。指尖触到水晶栏杆的瞬间,维娜的扫描数据瀑布般刷屏:

警告:血海原生硅藻群(代号‘绯红之毯’)大规模凋亡

诱因:光能转化效率暴跌91.7%

连锁反应:溶解氧浓度逼近临界值→厌氧魔菌增殖→珊瑚钙化溶解

倒计时至生态崩溃:4小时17分

“不可能…”沈墨猛地抬头。人造日光系统仍在运转,但血海特有的暗红色水体此刻浑浊如铁锈,连百米外的礁石轮廓都己模糊——光还在,生命却拒绝接收了。

冥河领主的投影在实验室凝聚时,整间屋子都在结冰。“人类,你承诺过‘永恒盛景’!”祂的声音让培养槽里的深渊章鱼幼崽瞬间自爆成血雾。

沈墨没回头,DimPen正悬停在一台不断呕吐数据的青铜罗盘上方。这是他用血海精粹和魔龙骨粉紧急改造的“生态透析仪”,此刻罗盘中央的全息影像正疯狂切换:

· 一片硅藻细胞壁的分子结构(布满螺旋状凹槽);

· 凹槽内残留的银蓝色能量结晶(来自天庭日光阵);

· 结晶与细胞壁接触面的灼烧裂痕(如闪电贯穿琉璃)。

“问题不在光本身,”沈墨的笔尖点向裂痕,“在于跨界污染——天庭的‘浩然正气’日光,和血海的‘幽冥秽能’水体…”

“废话!”冥河领主一把攥碎投影,“本座要解决方案!”

冷光掠过沈墨镜片:“把藻毯全部替换成地狱火苔?耐污耐毒,照明靠岩浆…”

“那是给熔岩巨魔用的!本座要的是剔透感!”白骨王座虚影在领主身后轰鸣显现,“做不到就填了血海眼!”

倒计时:3小时09分。

实验室底层,血海最污浊的沉淀区。沈墨站在一艘骸骨潜艇中,DimPen穿透舷窗扫描淤泥。维娜的提示音突然拔高:

检测到异常生命信号:硅藻变种Y-0037

位置:熔岩排泄口边缘(坐标:X-782,Y-441)

镜头拉近——一簇不足巴掌大的藻斑紧贴滚烫的火山岩,在毒烟中发出微弱蓝光。维娜解析出震撼结论:

· 它的细胞壁凹槽更浅,但覆盖着蜂巢状滤网;

· 岩浆辐射穿透滤网后,被转化为柔和的冷光;

· 能量转化效率:215%(超越原生藻群峰值)。

“过滤…转化…”沈墨瞳孔骤缩。灵感如闪电劈开迷雾——何必执着净化整个血海?让硅藻学会“挑食”就够了!

实验台前,沈墨的笔尖第一次颤抖。维娜界面展开双螺旋光链,那是硅藻的基因法则投影。“您将修改生命底层协议,”系统冰冷警告,“失败率:79.3%。”

“把‘光合作用必需叶绿素’这条删了。”沈墨的声音干涩,“替换成…”他调出熔岩藻斑的滤网结构,“能量频谱选择性捕获。”

法则修改指令载入:删除‘叶绿素依赖’链

新增法则:允许细胞膜蛋白折叠为‘秽能-光能频谱筛’

副作用预估:细胞分裂速度下降60%,结构脆弱性+45%

冥河领主的嗤笑在脑海回荡:“剔透感…”

沈墨突然划动光链:“追加指令——所有光能转化产物,30%强制用于分泌生物水晶加固细胞壁!”

维娜沉默两秒:“逻辑闭环成立。方案可行性升至51.8%。”

倒计时00:47:22。

海底裂谷上方,沈墨站在冥河领主真身展开的骨掌上。脚下是濒死的万里藻毯,如同巨兽腐烂的皮肤。

“开始播种。”领主的声音震得沈墨耳膜渗血。

DimPen笔尖向下刺出——没有实体,却引动千条银丝射向海床!每根丝线末端缠绕着一粒改造硅藻。银丝触及淤泥的刹那,维娜的吟唱响彻精神领域:

激活:秽能频谱筛

激活:生物水晶分泌程序

第一分钟,毫无动静。

第五分钟,某处淤泥鼓起水泡,一颗米粒大的蓝水晶刺破污泥,像钻石露出矿脉。

第十一分钟,水晶周围开始晕染出蓝绿色藻斑,并以肉眼可见速度蔓延!

“光…活了…”血海管家喃喃道。

只见新生的藻毯不再是污浊的暗红,而是如极光般的蓝绿基底,其间错落着星点水晶。更奇异的是,天庭日光穿过水体时,竟被藻毯过滤成柔和的冷白光斑,在珊瑚骨架上投下粼粼波纹!

度假村穹顶恢复透亮时,冥河领主正用指尖拈起一片藻毯。薄如蝉翼的蓝绿色生物膜上,细碎水晶排列成斐波那契螺旋。祂忽然发力——

咔嚓!藻毯清脆断裂,边缘渗出荧蓝汁液。

“比血晶脆三倍,”领主猩红眼瞳盯住沈墨,“这就是你承诺的‘永恒’?”

沈墨按下心悸:“牺牲强度换取净化效率。水晶藻毯每七天更替一代,但能永久解决能量污染…”

话音未落,维娜警报再起:

侦测到法则反噬:藻群过度消耗生命基质

代偿效应触发:海底裂谷区植物加速枯萎

全息图上,新生的蓝绿藻毯如燎原之火扩张,而它所经之处,血红海草成片凋亡,露出下方苍白的死寂岩层——仿佛有张无形的嘴在啃噬其他生命。

“用一界的命,养一域的景?”冥河领主的声音淬着毒,“设计师,你好大的手笔…”

白骨巨爪轰然合拢!沈墨在骨缝间抬头,最后看见的是远方枯萎带边缘,一株血珊瑚正在水晶藻毯侵袭下碎裂成渣。

空间确实有情绪——此刻血海的每一缕光,都在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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