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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谢清远的“绝唱”

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街面上流淌,汇入破败街区深处那片如同肮脏创口般张开的小巷。空气中充斥着劣质烟草、食物变质油脂和排泄物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巷子尽头,一扇没有招牌、仅靠门楣上几颗残破的粉紫色灯珠勉强照亮的铁皮门敞开着,里面传来混杂着电子音效、机器嗡鸣、粗野叫嚷和廉价酒精气味的声浪漩涡。

“黄金王” 地下赌厅。

谢清远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踉跄地跌进门内粘稠的阴影中。他身上那件灰扑扑的廉价夹克沾着不明来源的油渍,几天没洗的头发粘在冷汗涔涔的额角。口袋里,沉甸甸地揣着一个破旧牛皮纸信封,里面是所有——他藏在出租屋空调滤网夹层里的最后三万七千块现金!这钱是真正的救命钱!跑路前最后的粮草!是他藏了又藏、连彪哥第一次上门讨债都没翻出来的最后根!警察满世界的通缉令!彪哥电话里“最后通牒”的狞笑!还有电视里、广播里……每分每秒都在重复的“谢清远!巨骗!主犯!最高刑期!”这些声音己经将他的灵魂踩成了泥!只有这唯一的地方……这片由筹码、骰子、扑克牌构成的、扭曲而短暂的“公平”幻境!是他唯一的“战场”!是他还能呼吸最后一口带着自由气息的空气的唯一角落!

巨大的噪声和昏暗闪烁的光线瞬间将他吞没!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浑浊无神的眼球艰难地转动,适应着这片光怪陆离的地狱。几十台水果老虎机疯狂闪烁着刺眼的彩灯,发出刺耳尖叫的音乐轮番轰炸!穿着暴露的女人叼着香烟在轮盘赌台边游走。几张巨大的赌桌旁围满了人群,烟雾缭绕中,每张脸上都写着贪婪、疯狂或者麻木的死寂!

他熟门熟路,跌跌撞撞地扑向角落那几张围得水泄不通的赌桌——那是骰宝台!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像魔鬼的鼓点!压“大”压“小”的吼叫声此起彼伏!输光的咒骂和侥幸获胜的短促狂喜交织在一起!

“下注!下注!离手!” 光头的荷官声音嘶哑地催促着,油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睛里闪烁着看透一切的死水。

谢清远没有去换筹码。他的手指在口袋里死死攥着那个牛皮纸信封,冰凉的纸币边缘硌着他满是汗水的手心。他看着面前那块绿色的台布,上面分布着“大”、“小”、“豹子”、“单”、“双”……一个个方块如同命运的分割符。过去的风光如同电影快放!几千万的豪赌!会所美女环绕!而现在……却沦落到这里,捏着救命钱赌命!

“大!大!大!”

“操!又是小!”

“妈的!通杀!”

前一局结束。台面瞬间空了!只有零星的几个小筹码留在几个倒霉蛋的区域。赢家寥寥无几!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谢清远的心脏!输!都是输!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公平!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穿着脏兮兮工作服的汉子,把口袋里最后几枚硬币和一个发黑的打火机一起拍在“单”上!旁边有人笑骂:“老王头!老婆本输光还不够!连打火机都押了?!”

老王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瞪:“滚你妈的!老子这把单!绝对单!输了我去后巷喝西北风!”

“单!”“单!”“单!”

随着押注即将结束,零星几个声音跟了上去。

谢清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押“单”!

老王头那张视死如归的脸,那孤注一掷的眼神!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的混沌!最后一次!对!就像老王头一样!输光了就去喝西北风!或者……比西北风更干净利落的了断!但在这之前!要翻本!要把命运攥回自己手里!这是唯一的机会!

“押‘小’!重注‘小’!” 突然有人吼了一嗓子。几个人跟着筹码砸下去!

小?谢清远眼神猛地聚焦到“小”字上!脑子里瞬间闪回上一次输掉两万块前连续五把都是“大”的痛苦!今天才玩了三局,两把大一把小!这规律!这霉运!这荷官!他今天运气是“大”!

巨大的心理暗示瞬间主宰了他仅存的理智!

“大!绝对是下一把还是大!”

这个念头如同病毒在他缺氧的大脑中疯狂滋生!老王头那绝望的眼神像引燃剂!

“最后一次!翻本!必须翻本!” 他几乎是用胸腔挤压出了嘶哑的、如同锈铁摩擦的咆哮!手指发着抖,从口袋里猛地掏出那个牛皮纸信封!“哗啦!” 将里面所有捆扎好、甚至有些皱巴巴的百元大钞——整整三万七千块!像一滩破烂的垃圾般狠狠砸在绿色赌布正中央那“大”字上!动作大到将旁边几个十块二十的筹码都震得跳了起来!

红红的、厚厚的一摞钱!瞬间吸引了大半张赌桌的目光!空气有刹那的死寂!

荷官浑浊的眼神第一次抬起来,不带一丝温度地扫过谢清远那张惨白、胡茬疯长、布满惊恐和疯狂的脸,又落在“大”字上方那堆异常醒目的纸币上。

“……确定全押‘大’?”荷官的声音毫无波澜。

“确……确定!全押……大!” 谢清远嘶吼着,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汗水顺着额角小溪般流下!这堆钱!是他能呼吸的最后一口气!是他逃命路上可能买的最后一瓶水!押下去了!

周围一片哗然!

“疯子!哪有这么押的?”

“卧槽!这么多钱?”

“嘿嘿,刺激!看开!”

光头荷官面无表情,枯槁的双手按在黑色的骰盅上,三颗白色的骰子在里面跳跃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那声音在谢清远的耳中无限放大,如同命运的绞盘在收紧绳索!他死死盯着那上下晃动的骰盅!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反复念咒般低吼:“大!大!必须是大!翻本!就靠这一次……”

哗啦——!

骰盅被狠狠扣在赌布上!

巨大的声响盖过了一切噪音!

整个赌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谢清远自己心脏快要撞破胸腔的狂跳声!咚咚咚!

荷官那双毫无感情的、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揭开盅盖!

一、三、五!

九点!小!

刺眼的白色骰点!

如同魔鬼的嘲笑!

“小!!!”光头荷官扯着嗓子嘶吼一声!

“操!又是小!!”

“哈哈!疯子的钱喂狗了!”

“收钱收钱!”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片怪异的嘈杂!荷官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如同秃鹫扑食!猛地伸过来,将那堆压在“大”字上的所有现金——三万七千块!——一把死死攥住!抓起!毫不留恋地、一把拖进了台子下面那巨大的、仿佛永远填不满的铁皮钱箱!

咔哒!

钱箱合拢的声音清脆刺耳!

如同一把巨大的铁剪刀!瞬间剪断了连接谢清远灵魂的最后一根丝线!

“呃……嗬……”谢清远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暂、如同被捏住了脖子的鸡一样的、不成调的抽气声。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挺首!

眼球瞬间瞪大到了极限!瞳孔深处的光芒如同被黑洞吞噬,瞬间熄灭!只剩下无边的、死寂的灰白!首勾勾地盯着那个空荡荡的“大”字赌位。

那张原本还因为极度恐惧和激动而扭曲的脸,所有的肌肉都松垮塌陷下来,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点气息的劣质人偶。

血色……一丝、一丝地褪尽。

光头荷官己经开始吆喝下一轮下注。人群重新喧嚣。老王头还在徒劳地摸着空口袋。有人同情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又投入到新的疯狂中。

没有人在乎谢清远。

赌场不在乎。

人群不在乎。

世界……更不在乎。

谢清远就像一尊被风雨剥蚀的石像,在原地僵立了十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开始转动,他一点点、一点点地转过身。目光没有焦点,在霓虹灯疯狂闪烁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空洞和呆滞。脚步蹒跚地开始挪动,像喝醉了酒,又像是腿骨被彻底抽走。

他撞到了人。

“妈的!不长眼睛啊!”被撞的男人烦躁地骂了一句,使劲推搡了他一把!

“噗通!”

谢清远没有任何反抗,就像一袋被丢出去的沉重垃圾,踉跄几步,重重摔倒在冰冷、沾满黏腻油污的地板上!

剧痛?没有感觉。

脏污?毫无知觉。

他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

那个牛皮纸信封的残骸还掉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眼泪。

没有咒骂。

甚至没有了一丝属于人的呼吸声。

只有一种……绝对的、彻底的……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身体里某个残存的程序仿佛还在驱动。

他双手颤抖着,极其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人。眼神依旧空洞,茫然地扫视着这地狱般的景象。然后,像一个程序设定的指令,极其缓慢地,爬了起来。没有再理会任何人、任何事,也没有任何方向感。

他挪着脚,一步,一步,朝着那扇敞开的铁皮门挪去。

踏出门外。

深夜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雨丝抽打在他脸上、身上。

他毫无知觉。

像个彻底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跌跌撞撞。

没入城市巨大的、永不停止的黑暗漩涡中。

街灯昏暗的光线,在他身后拉出一道扭曲摇动、如同游魂般的影子。

影子拖得很长。

长到仿佛要融进城市下水道深处流淌的粘稠污水里。

城市巨大的穹顶下。

赌场里的喧嚣还在继续。

街道上的车流穿梭不息。

没有人在意那个飘荡的幽灵。

也没有人去打听。

那份印着他照片的通缉令上,最后写着——“犯罪嫌疑人谢清远,目前畏罪潜逃,警方正在全力追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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