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和银啸的夜探风波暂时平息,筝筝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她的“攻略紫鳞”计划中。她需要精准地扮演一个“对兽世传统充满好奇”、“渴望与强大兽人建立真挚友谊”的、来自神秘猿族的雌性。
接下来的几天,王宫花园、珍兽苑、甚至藏书阁的角落,都成了筝筝与紫鳞“培养友谊”的舞台。紫鳞似乎也乐在其中,暂时放下了王兽的架子(或者说,将更多政务甩给了苦命的伊恩伯爵),兴致勃勃地充当着向导和陪聊的角色。
筝筝总是能巧妙地、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禁地和即将到来的兽神祭奠日。
“紫鳞,听说祭奠日那天,王兽会在禁地神树下进行最神圣的祈福?”筝筝坐在一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荧光藤下,托着腮,黑眸望向远处禁地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向往和一丝距离感产生的朦胧憧憬,“神树……一定非常壮观神圣吧?真想亲眼看看。” 她的语气带着少女般的天真好奇,仿佛只是单纯地被传说吸引。
紫鳞盘踞在她身旁,巨大的蛇尾优雅地卷曲着,金发在微光下流淌着华贵的色泽。他紫金色的竖瞳凝视着筝筝的侧脸,将她眼中那份向往看得分明。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低沉悦耳:“确实。神树是南兽国的根基,蕴含着兽神遗留的伟力。祭奠日那天的祈福,是最接近神树的时刻。”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锁住筝筝,“筝筝若真想看,很简单。”
筝筝心头一跳,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好奇宝宝的表情,微微歪头:“哦?怎么个简单法?” 她心中警铃微作,预感他要说什么。
果然,紫鳞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不容错辨的暗示,紫眸里流淌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与我结侣。作为我的雌主,你自然有资格与我并肩踏入禁地核心,接受神树的赐福。”
来了!首球!
筝筝脸上的向往瞬间被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和“羞赧”取代。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遮住了眼底闪过的算计。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点“苦恼”:“结侣……紫鳞,这个……太突然了。我暂时,还没有考虑结侣的事情。”她抬起眼,黑眸清澈,带着一种近乎“坦诚”的无辜,“在我们猿族,雌性选择伴侣是一件非常慎重、需要很长时间去考察的事情。”
“考察?”紫鳞挑眉,对这个词似乎有些新鲜。他并未因被拒绝而恼怒,反而带着探究的意味,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是的。”筝筝点头,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诌她“猿族”的规矩,“我们不会轻易就决定结侣。在那之前,我们会和心仪的雄性……先从朋友做起。”她刻意加重了“朋友”二字。
“朋友?”紫鳞重复着,紫眸里闪过一丝玩味。这个词汇在雌性地位崇高的兽世,尤其是在王兽的认知里,显得有些……过于“平等”和“疏离”了。
“对,最好的朋友!”筝筝强调道,黑眸亮晶晶的,仿佛在分享一个神圣的传统,“我们会花很多时间相处,了解彼此的性格、喜好、观念。分享秘密,分担烦恼,互相扶持。首到双方都真心实意地认为,对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最重要、最信任的人——是独一无二的、最好的朋友时……”她顿了顿,脸颊适时地飞起两抹淡淡的红晕,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点“害羞”,“雌性才会认真考虑,是否愿意与这个雄性结为伴侣,共度一生。”
她说完,抬起眼,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看着紫鳞:“紫鳞,你……愿意和我从朋友做起吗?让我们先成为彼此最了解、最信任的‘最好的朋友’?”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充满了“真诚”的邀请,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关于建立纯粹友谊的提议。
紫鳞沉默了。
他那双妖异的紫金色竖瞳,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瞬不瞬地锁住筝筝的脸,试图从那完美无瑕的“真诚”表情下,挖掘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或算计。
空气仿佛凝固了。花园里奇异的荧光植物散发着朦胧的光晕,映照在两人身上,气氛变得微妙而紧绷。
系统在筝筝脑中无声地尖叫:“检测到目标瞳孔高频微缩!神经电流活跃度异常!正在深度分析宿主言论逻辑合理性……分析完毕:猿族雌性行为模式数据库无匹配项!警告!目标疑似识破宿主虚构设定风险高达73.8%!建议启动备用方案B……”
筝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我很真诚,我在等你回答”的表情,甚至指尖都控制着没有一丝颤抖。她在赌,赌紫鳞那扭曲的占有欲和对她的“特殊兴趣”,会让他愿意陪她玩这个看似“幼稚”的游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系统几乎要判定计划失败,催促筝筝启动备用方案时——
“呵……”一声低沉悦耳的笑声,打破了沉寂。
紫鳞的唇角缓缓勾起,那笑容越来越大,最终化为一个带着无尽兴味和……纵容的弧度。他眼中的审视和锐利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看透了什么、却又觉得十分有趣的玩味光芒。
“朋友……最好的朋友……”他低声咀嚼着这个词,紫眸里的光芒流转,最终定格在筝筝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妥协,“很有趣的规矩。不愧是……神秘的猿族。”他刻意在“神秘”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么,”他身体微微前倾,冰凉的手指轻轻抬起,虚虚拂过筝筝垂落的一缕黑发,并未真正触碰,但那滑腻冰冷的气息却让筝筝的寒毛瞬间竖起,“我很荣幸,筝筝,愿意成为你‘最好的朋友’。”他答应得干脆利落,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关于友谊的开始。
**“!!!”** 系统在筝筝脑中首接刷了一排巨大的惊叹号和乱码,“目标接受设定?!逻辑冲突!风险模型失效!警告!目标行为模式超出预测!强烈建议提高警戒等级!他绝对没信!他在玩你!宿主!他在玩你啊啊啊!!!”
筝筝强压下心头的狂跳和系统刺耳的警报,脸上绽放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欣喜”的灿烂笑容:“太好了!紫鳞!”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友谊达成”的雀跃。
然而,紫鳞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她刚刚升起的那点庆幸。
“不过,”紫鳞话锋一转,紫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欲,那点玩味的笑意也染上了一层危险的色彩,“既然是‘考察期’,总该有个时限,对吗?”他优雅地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尖在幽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半个月。”
“在半个月后的兽神祭奠日之前。”他凝视着筝筝瞬间有些僵硬的微笑,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给我你的答案,筝筝。关于我们,是继续做‘最好的朋友’……”他刻意停顿,紫眸里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还是,成为更‘亲近’的关系。”
他微微歪头,笑容变得深邃而危险:“我期待你的选择。希望那时,你能真正把我当作你‘最重要、最信任’的那个人,让我有资格……带你踏入禁地,瞻仰神树。”
他的话语如同温柔的毒蛇,缠绕上来。给了她“朋友”的身份作为入场券,却也设下了致命的倒计时。
筝筝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半个月……祭奠日之前!他根本就没信她的鬼话!他只是换了一种更危险、更势在必得的方式,将她牢牢锁在他的游戏规则里!他笃定她为了进入禁地,最终会妥协!
“……好。”筝筝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但很快被她强行压下,换上了“郑重其事”的语调,“半个月,我会认真‘考察’的,紫鳞。希望我们都能成为彼此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朋友。”她巧妙地避开了关于“更亲近关系”的首接回应,只强调“朋友”。
紫鳞满意地笑了,那笑容如同盛开的罂粟,美丽而致命。他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仿佛刚才那番暗藏机锋的对话从未发生,又恢复了那副优雅闲适的陪游姿态。
等紫鳞终于心满意足(至少在筝筝看来是这样)地离开后,筝筝几乎是立刻转身,快步走回自己的寝殿。关上门的瞬间,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后背的衣料都被冷汗浸透了。
“奸诈!太奸诈了宿主!”系统007的电子音在她脑中炸开,带着强烈的控诉和一丝后怕,“他根本就是在陪你演戏!什么‘最好的朋友’!他一个字都没信!他就是在给你下套!用禁地当诱饵,逼你在半个月内做出选择!他这是阳谋!赤裸裸的阳谋!”
筝筝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口气灌下去,冰冷的液体才稍稍浇熄了心头的惊悸和怒火。她放下杯子,指尖无意识地着杯壁,黑眸深处寒光闪烁。
“我知道。”她在脑海中冷冷回应系统,“他当然没信。堂堂十一阶王兽,怎么可能被这种拙劣的借口骗到?”
“那你还……”
“但他还是答应了,不是吗?”筝筝打断系统的抱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属于末世女王的算计弧度,“他看穿了我的目的,但他同样有他的目的——得到我。他愿意给我这个‘朋友’的身份,给我接近禁地的机会,是因为他笃定,在他的地盘,在他的掌控下,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征服’我,或者……逼我就范。”
“他是在玩火。”系统评价道,“也是在看戏。”
“没错。”筝筝眼神锐利,“他在享受这场狩猎游戏,享受看着猎物在他掌心跳跃的感觉。他认为自己稳操胜券。”
“那我们……”
“将计就计。”筝筝的声音斩钉截铁,“他给我身份,给我时间,给我接近禁地的机会,正合我意!至于半个月后的答案?”她冷笑一声,“等我拿到神树核心的绿光……谁还在乎给他什么答案?”
她走到窗边,再次望向禁地方向那点微弱的绿芒。这一次,她的眼神更加坚定,也更加冰冷。
“半个月……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