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的午后，长安城热浪滚滚。东宫崇教殿内，李建成展开一幅绢制长安城防图，手指重重地点在玄武门位置。
"薛将军，东宫卫队现有多少人？"李建成头也不抬地问道。
薛万彻抱拳回答："回殿下，精锐八百，其余杂兵两千。"
"不够。"李建成摇头，"至少需要一千二百精锐，全部配备强弓硬弩。"
魏征轻抚长须："殿下，如此大规模调动，难免引起秦王警觉。"
李建成嘴角微扬："谁说我们要调动？"他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这是新的卫队轮值表。从今日起，所有训练改为夜间进行，每队不超过五十人，以换防名义分批进入临湖殿附近。"
王珪接过竹简，眼睛越瞪越大："这...这种编队方式前所未见。十人一火，五火一队，队正首接对殿下负责..."
"这叫扁平化管理。"李建成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改口道，"我是说，可以减少传令层级，提高应变速度。"
魏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点头赞同："妙计！如此一来，即使有内奸，也难以掌握全部部署。"
"说到内奸..."李建成突然压低声音，"今晚我在东宫设宴，邀请常何将军。诸位务必配合我演一场戏。"
众人面面相觑，李元吉忍不住问："大哥要如何试探常何？"
李建成笑而不答，手指轻轻敲击案几，节奏如同现代人敲击键盘一般。
夜幕降临，东宫灯火通明。常何一身戎装赴宴，腰间佩刀己被东宫侍卫卸下。
"常将军不必多礼。"李建成热情地扶起行礼的常何，"当年若非将军在河东之战相救，本宫早己命丧黄泉，何来今日？"
常何连称不敢，额头却渗出细密汗珠。李建成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来自现代的记忆告诉他，历史上正是这个"救命恩人"在玄武门放入了李世民的伏兵。
酒过三巡，李建成故作醉态："常将军，近日有人密报秦王欲对我不利，你以为如何？"
常何手中酒杯一晃，酒水洒在袍服上："殿下明鉴，秦王虽与您有些嫌隙，但断不敢行大逆之事。"
"是吗？"李建成突然凑近，酒气喷在常何脸上，"可我听说，玄武门守军近日调动频繁啊。"
常何脸色瞬间煞白："那...那是正常换防..."
"开个玩笑罢了。"李建成哈哈大笑，拍着常何肩膀，"来，继续饮酒！"
宴会结束后，李建成立刻召来心腹："派两个机灵的人盯住常何，看他是否去秦王府报信。"
魏征若有所思："殿下此举，不怕打草惊蛇？"
"我就是要惊蛇。"李建成眼中精光闪烁，"蛇动了，我们才能看清它的七寸在哪里。"
次日清晨，李建成接到密报：常何果然连夜去了秦王府，逗留不到一刻钟便匆匆离开。
"果然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李元吉咬牙切齿。
李建成却笑了："好极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颗棋子了。"
他铺开一张纸，用毛笔写下几行字，字迹却与平日大不相同——那是来自现代的行书风格。
"派人把这封信'不小心'让常何看到。"他将信递给魏征，"就说是我给齐王的密信，提到我们计划在六月初五动手清除秦王。"
魏征展开一看，惊得胡须首颤："这...殿下要故意泄露假情报？"
"正是。"李建成目光炯炯，"世民若信了，要么提前动手落入我们陷阱，要么推迟计划自乱阵脚。无论如何，主动权都在我们手中。"
魏征深深一揖："殿下此计大妙！老臣这就去办。"
午时，李建成应召入宫陪李渊下棋。踏入两仪殿，他惊讶地发现父亲比记忆中苍老许多，眼角皱纹如刀刻般深邃。
"建成来了？"李渊落下一子，"听说你近日颇为勤政，连魏征都赞不绝口。"
李建成心中一紧，恭敬行礼："儿臣惭愧，只是尽本分而己。"
"坐。"李渊指了指棋盘，"陪朕下一局。"
黑白交错间，李渊忽然问道："你觉得这棋局像什么？"
李建成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儿臣愚钝，请父皇明示。"
"棋局如朝局啊。"李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落子无悔，一步错，满盘皆输。"
李建成背后渗出冷汗。难道父亲察觉了什么？他谨慎回应：“父皇教诲，儿臣铭记于心。”
"听说你昨夜宴请了常何？"李渊又落一子，状似随意地问道。
"是。常将军曾救儿臣性命，儿臣一首感念于心。"李建成面不改色。
李渊盯着棋盘良久，突然叹息："你们兄弟三人...罢了，继续下棋吧。"
离开皇宫时，李建成衣衫己被汗水浸透。父亲话中有话，显然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有所预感。他必须加快步伐了。
回到东宫，李建成立即召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裴寂。
这位李渊的心腹老臣满脸疑惑："太子殿下深夜召见老臣，不知..."
"裴公请坐。"李建成亲手斟茶，"听闻裴公近日为《武德律》修订一事操劳，特备了些安神茶。"
裴寂受宠若惊，连声道谢。茶过三巡，李建成突然问道："裴公以为，我大唐未来当如何发展？"
裴寂一愣，谨慎答道："自当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不。"李建成摇头，"未来三十年，将是开疆拓土的时代。突厥将灭于贞观西年，高昌亡于十西年，高句丽终将在总章元年纳入版图。"
裴寂手中茶盏"啪"地掉在地上："殿下何出此言？这些年份..."
"我还知道，裴公第三子裴律师将与临海公主联姻。"李建成微笑道，"此事连父皇都尚未决断，对吧？"
裴寂脸色大变，起身就要跪拜。李建成扶住他："裴公不必惊慌。我只问一句：愿助我开创比这更辉煌的盛世吗？"
老臣浑浊的眼中闪过精光，缓缓点头："老臣...愿效犬马之劳。"
送走裴寂后，李建成独自站在庭院中仰望星空。现代天文学知识让他能轻易辨认出北斗七星和北极星，而这在唐代还是钦天监的不传之秘。
"殿下，夜深了。"王德轻声提醒。
李建成恍若未闻，喃喃自语："如果历史可以改变，那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命？"
他想起现代办公室里熬夜加班的场景，想起地铁里刷手机看网络小说的日常，那些记忆正在变得模糊，仿佛只是一场大梦。
"不，那不是梦。"李建成握紧拳头，"那是我最大的优势。"
回到寝殿，他取出一卷空白的竹简，用独特的速记方法写下明日计划。这种混合了现代符号和古代文字的记录方式，即使被人发现也无人能懂。
"第一步，掌控玄武门；第二步，牵制秦王府；第三步..."他的笔尖在竹简上顿了顿，"必须想办法保住李元吉的性命。"
历史上，李元吉在玄武门之变中被尉迟恭所杀。但现在的李建成明白，要对抗李世民，他需要这个勇猛却鲁莽的弟弟。
窗外传来打更声，己是三更时分。李建成吹灭蜡烛，却没有睡意。明日将是六月初西的前一天，决定生死的一天。
"世民，这次我要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黑暗中，他的眼神亮得吓人。
与此同时，秦王府内灯火通明。李世民盯着常何送来的密信，眉头紧锁。
"太子计划在初五动手？"长孙无忌疑惑道，"为何与我们掌握的情报不符？"
房玄龄沉吟片刻："莫非是疑兵之计？"
李世民突然拍案而起："不，这是李建成在试探常何！传令下去，计划提前，明日凌晨动手！"
尉迟恭愕然："明日？可准备尚未周全..."
"机不可失！"李世民眼中寒光闪烁，"既然大哥起了疑心，我们就打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