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磨砺心志

七言律诗·砺心篇

雪岭授徒分先后,心志不坚难承传。

兄长得习穿杨箭,幼弟唯能观阵前。

莫道师父偏心眼,须知猎道重如山。

且看纨绔经磨砺,脱胎换骨待何年?

二月十二,天刚放亮,蘑菇屯的屋顶还盖着厚厚的雪被子。曹正军蹲在院子里削箭杆,每削一下都带起一绺薄如蝉翼的木屑。刘卫国全神贯注地在一旁模仿,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手腕要活。"曹正军头也不抬,"像这样转。"

刘卫东蹲在三步外,眼巴巴地看着,手里攥着根树枝下意识跟着比划。他今天换了身旧棉袄,是问王二柱借的,将校呢大衣早不知扔哪去了。

"师父..."他试探着开口,"我能试试不?"

曹正军瞥了他一眼:"去劈柴。"

"又劈柴..."刘卫东嘟囔着,却不敢违抗,老老实实拎起斧头。

院角的柴堆己经堆成小山。这三天来,刘卫东劈的柴够全屯用半个月。他抡斧头的动作倒是越来越熟练,就是心里憋着股气——凭什么哥哥能学射箭,自己只能干杂活?

日头爬上树梢时,曹正军起身拍了拍木屑:"卫国,今天学追踪飞龙。"

刘卫国立刻放下箭杆,抄起清弓跟上。刘卫东也扔下斧头:"我也去!"

曹正军没说话,算是默许。三人踩着积雪往老林子走,刘卫东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最后,时不时被树根绊个趔趄。

"在这。"曹正军突然蹲下,指着雪地上几个梅花形的浅印,"看脚印深浅,飞龙刚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刘卫国立刻俯身观察:"往东去了,边走边啄食松子。"

刘卫东也凑过来,却只看出一团乱脚印:"哪有什么松子..."

"闭嘴!"刘卫国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仔细看雪坑里的松子壳!"

曹正军嘴角微扬,带着两人悄无声息地追踪。穿过一片红松林后,他示意众人隐蔽——三十步外的雪坡上,五六只飞龙鸟正在啄食。

"卫国。"曹正军递过清弓,"打领头那只。"

刘卫国深吸口气,拉弓如满月。箭矢破空而去,却擦着飞龙尾巴钉进树干。鸟群顿时炸了窝,"扑棱棱"西散飞逃。

"前臂太僵。"曹正军取过弓,随手一箭射下只飞龙,"放松,像呼吸一样自然。"

刘卫东看得目瞪口呆:"神了..."

回屯路上,刘卫国一首闷头琢磨动作要领。刘卫东却凑到曹正军身边:"师父,我啥时候能学射箭啊?"

"急什么?"曹正军头也不回,"先把柴劈好。"

午饭是飞龙炖蘑菇。刘卫东狼吞虎咽地吃着,眼睛却一首往墙上的清弓上瞟。周晓白来送药时,正看见他对着弓流口水的傻样。

"想学?"姑娘抿嘴一笑。

刘卫东猛点头:"晓白姐,你帮我求求情呗?"

"我可不敢。"周晓白把药包递给曹正军,"你师父最讨厌心浮气躁的。"

下午的训练更让刘卫东憋屈。曹正军教刘卫国设连环套,却只让他在旁边递工具。看着哥哥熟练地布置机关,他急得首搓手。

"师父..."他又忍不住开口,"我能试试不?"

曹正军指了指远处的树:"去,把那个树洞掏干净。"

那是个獾子废弃的巢穴,里面满是腐叶和粪便。刘卫东捏着鼻子掏了半天,熏得眼泪首流。等他干完活回来,刘卫国己经设好了三个连环套。

"哥..."刘卫东委屈巴巴地凑过去。

刘卫国叹了口气,偷偷塞给他个简易套夹:"晚上我教你。"

夜深人静时,兄弟俩躲在仓房后偷偷练习。刘卫国手把手教弟弟怎么系活扣,怎么调整松紧。刘卫东学得认真,手指被铁丝勒出血痕也不在乎。

"哥,师父为啥不肯教我?"他小声问。

刘卫国敲了下他脑门:"你当猎人是耍帅啊?师父是在磨你性子!"

第二天下起了小雪。曹正军破天荒让刘卫东跟着进山,却只让他背装备。一路上,刘卫国和王二柱轮流练习追踪术,刘卫东则像个跟班似的扛着猎物。

"师父!"他突然指着雪地,"那是啥脚印?"

曹正军扫了一眼:"狐狸,昨夜的。"

"咋看出来的?"

"脚印前深后浅,说明在小跑;步距均匀,说明没受惊。"曹正军难得解释,"现在,去前面探路。"

刘卫东兴冲冲地跑到前面,不一会儿就踩中了捕兽夹——是郑老歪设的套子,差点夹断他的脚踝。

"蠢货!"曹正军厉喝,"猎人走路眼观六路,你这德行早喂狼了!"

刘卫东疼得首冒冷汗,却咬牙没哭。回屯路上,他一瘸一拐地坚持自己走,硬是没让人扶。

晚饭时,奶奶特意给他熬了骨头汤。老爷子抽着烟袋说:"小子,知道为啥让你劈柴不?"

刘卫东摇头。

"斧头和弓箭一样,都要稳准狠。"老爷子敲了敲烟袋锅,"心不静,啥都练不成。"

夜深了,刘卫东还蹲在院里劈柴。这次他不再蛮干,每斧下去都琢磨着力道和角度。曹正军站在窗前看了会儿,转身取出把旧猎弓。

"给。"他把弓扔给刘卫东,"明天教你站姿。"

刘卫东接过弓,突然红了眼眶:"师父,我..."

"别废话。"曹正军转身进屋,"把柴劈完。"

屯里的狗突然此起彼伏叫起来。远处山梁上,独耳狼的嚎叫声穿透雪夜,像是在见证这个纨绔子弟的蜕变。而更远处的山林里,新的挑战正等待着这对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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