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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妄念

陈柏清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鉴智神式残留的数据流在视网膜上扭曲成诡异的漩涡。火锅店蒸腾的热气中,杨依涵藤蔓卷起的毛肚突然悬在半空,凝固成琥珀色的晶体。他猛地捂住后颈——那里本该消失的疤痕正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像条蛰伏的毒蛇。

"清哥?"赵磊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少年脖颈的金色纹路突然剧烈闪烁,打翻的香油碟在桌面晕开,倒映出无数个陈柏清扭曲的脸。火锅店的电子屏突然爆发出刺啦的电流声,所有菜单全息投影同时切换成同一张画面:苏然院长戴着金丝眼镜,机械义眼泛着冷光,手中握着刻满甲骨文的芯片。

柯林的机械义眼迸发出蓝光,他的手指在桌面敲击出急促的节奏:"整座城市的基站都被入侵了!这不是普通的黑客攻击,信号里混着《连山易》的占卜频率!"话音未落,天花板的吊灯突然坠落,陈柏清本能地挥刀,断刀残片却穿透金属灯罩,在墙壁上划出一串正在燃烧的符文。

付樱的全息投影再次撕裂空气出现,血色塔罗牌组成的漩涡中,她狐狸面具下的机械眼流转着妖异光芒:"看来观测者的余孽等不及了。"她甩出一张"倒吊人"牌,牌面突然渗出黑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赛博道士的轮廓,"天机阁己经启动'溯时罗盘',你们的记忆...恐怕要变成任人揉捏的橡皮泥了。"

陈柏清的脑海突然炸开剧痛,无数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碴刺入意识。他看见六岁的自己在孤儿院实验室,苏然院长温柔的手将芯片植入他后颈;又看到校车爆炸前的瞬间,赵磊书包夹层里藏着的青铜碎片泛着诡异的光。鉴智神式疯狂报警,视网膜上弹出血红警告:检测到记忆篡改程序深度入侵,剩余自主意识维持时间:19分23秒。

"不能让他们得逞!"他抓起断刀,刀刃上的饕餮纹突然活了过来,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混乱能量。杨依涵的藤蔓缠上他的手腕,少女齿轮右眼投射出复杂的防护矩阵:"去我的安全屋!那里的防火墙用《抱朴子》加密,或许能撑住!"

街道在他们眼前扭曲变形,共享单车的车轮长出青铜齿轮,路牌上的文字变成不断游走的甲骨文。陈柏清感觉脚下的地面变得绵软,低头时发现沥青正在化作粘稠的数据流,每走一步都留下发光的脚印。赵磊突然拽住他:"清哥,这些脚印在绘制某种阵法!"

转过街角,整栋商业大厦的玻璃幕墙映出惊人的画面——数百个陈柏清在不同时空战斗,有的穿着911局制服,有的沦为殺神主傀儡,还有的浑身缠绕着观测者的数据流。鉴智神式自动解析出画面规律:这些竟是他可能走向的未来分支,而此刻,所有分身的目光同时转向现实中的他。

"欢迎来到记忆屠宰场。"冰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赛博道士们踏着数据流组成的阶梯落下,为首的老者身披绣满二进制代码的道袍,拂尘扫过之处,空气发出金属割裂的声响,"陈柏清,交出你体内的'混沌密钥',或许能留个全尸。"

柯林突然将手掌按在地面,无数数据线破土而出,在空中编织成《周易》的卦象:"这些家伙的能量波动和北极祭坛的青铜锁链同源!"他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战场分析图,"他们正在用记忆碎片重构观测者的部分权能!"

陈柏清的意识开始模糊,某个陌生的记忆强行植入脑海:他身穿白大褂站在911局实验室,面无表情地看着赵磊被推进培养舱。"不!这是假的!"他挥刀斩断袭来的数据流触手,刀刃却在接触的瞬间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鉴智神式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他感觉自己的真实记忆正在被新的"剧本"覆盖。

千钧一发之际,杨依涵的藤蔓突然缠住他的脖颈。少女咬破嘴唇,将带着灵力的鲜血涂在他额头:"用我的灵能做锚点!集中精神回想和赵磊在孤儿院的第一个圣诞节!"陈柏清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个被雪覆盖的夜晚在意识中清晰起来——赵磊把唯一的苹果塞进他口袋,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指上,还沾着偷画圣诞树时的颜料。

真实的记忆如同一束强光,撕开了虚假的迷雾。陈柏清的鉴智神式重新运转,他看到赛博道士们手中的法器核心,竟是由无数记忆碎片压缩而成的晶体。"原来如此..."他握紧断刀,刀刃开始吸收周围的记忆能量,"你们在用篡改的记忆当燃料!"

战斗进入白热化,柯林的防火墙在道袍老者的攻击下摇摇欲坠。赵磊突然站到陈柏清身前,金色数据流从他周身迸发,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青铜盾牌:"清哥,还记得我们偷偷刻在孤儿院墙上的字吗?'此路不通,就踏碎它!'"盾牌上浮现出两人儿时的涂鸦,那些稚嫩的线条此刻却散发出震慑人心的力量。

陈柏清的意识与鉴智神式彻底融合,他的视网膜变成记忆检索界面,每一个真实的回忆都化作武器。当他挥出饱含童年记忆的一刀时,道袍老者的法器出现裂痕,无数被囚禁的记忆碎片从中逃出,在空中组成苏然院长最后的影像。

老人站在燃烧的实验室里,机械义眼早己破碎,手中紧握着那枚芯片:"对不起,孩子...观测者的核心...在..."影像戛然而止,道袍老者发出不甘的怒吼,身体开始崩解成数据流。但就在这时,天机阁的"溯时罗盘"突然全力运转,整个城市的时间开始逆流。

陈柏清感觉自己正在被扯入时间的漩涡,他看见杨依涵的藤蔓被倒流的时间撕碎,柯林的机械义眼在时光冲刷下布满锈迹,而赵磊的金色数据流正在一点点消散。"不能...让一切重来..."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将断刀插入地面,刀刃与地面接触的瞬间,鉴智神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现实与记忆的边界彻底模糊,陈柏清在混乱中看到了更多真相:苏然院长其实是最早反抗观测者的成员,他植入芯片是为了在陈柏清体内埋下对抗的种子;而天机阁的"溯时罗盘",其核心竟是用纪非然命核的碎片打造。当时间逆流达到顶点时,他做出了惊人的决定——主动拥抱倒流的时间,进入记忆的最深处。

在那里,幼年的陈柏清与赵磊正在雪地里堆雪人。他轻轻地触碰那个自己,鉴智神式将真实的记忆注入其中。当时间重新正流,所有被篡改的记忆开始崩解,赛博道士们的法器纷纷炸裂。天机阁的道袍老者在消散前,惊恐地看着陈柏清:"你...你竟然改写了记忆的源代码..."

战斗结束时,火锅店的电子屏恢复了正常,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但陈柏清知道,刚刚经历的生死之战,不仅让他离观测者的核心更近一步,也让他找回了最珍贵的东西——那些真实的、不容篡改的记忆。他握紧赵磊的手,在对方金色纹路的映照下,后颈的疤痕再次消失,但这次,他知道自己己经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下一站,北极祭坛。"他看着手机上付樱发来的坐标,断刀残片在掌心微微发烫,"这次,我们带着真相去。"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付樱转动着血色塔罗牌,嘴角勾起神秘的笑容:"有趣的小老鼠,希望你们能活着看到棋盘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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