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私塾的时候,刚赶上开课。
一早无话,不过到了放课时间,王秀才却是来了。
张和平神色淡然,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不过内心底却是有些异样。
昨晚看了王秀才写的东西,现在回想下,他的身份怕不是一个私塾教席这么简单,之前还以为他是想求道,所以找胡立山,现在看来却是在试探自己。
“明日端午,我王家私塾与林家私塾有一场诗会,收到通知到的学子明日卯时前到此地,我等一起前往林家镇。”
吩咐完事项,王秀才就转身离开。
课堂上顿时热闹起来,都在询问有哪些人收到了邀请。
王家私塾和林家私塾矛盾由来已久,主要是还生源问题,每年端午都会举办诗会比试。
张和平记得当初原主在这里读书的时候,也有端午诗会,不过原主到死都只在蒙学班,一直没机会参加。
而他有机会,多半还是因为跟胡立山的死有关,许是王秀才想多观察他。
想到这些,张和平心头就有了打算。
诗词他当然是不惧任何人,毕竟有五千年文化打底。
只是,能不出风头还是尽量不要出风头,就算想要挣名气,也不急着这一次。
本身已经被怀疑,还去当现眼包。
当真是嫌死得不够快?
“和平兄,你明日可要参加诗会?”
正琢磨着明日的事情,一个声音忽然在耳畔想起。
张和平被吓了一跳,主要是完全没想到会有人找他答话。
转头看去,是个十五岁的小胖子,生得白白净净,胖乎乎的脸蛋,一对小眼睛好像要陷进肉里。
张和平记得这小胖子,主要是他有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字:朱洪武!
“王教席给我说过此事,不过我也只是去见识一下,并不参加比试。”
张和平颔首回道,他虽然已经十五岁,但因为没过县试,所以还是在县试班里。说来,朱洪武也是县试班里,唯二的超过十二岁的少年。
“正好,明日咱们可以做个伴儿。”朱洪武嘿笑道。
“如此甚好。”
朱洪武家也是凤溪镇的大户,要论家产,恐怕比之李毅波家也不遑多让。不过地位方面,就差远了,朱家只是凤溪镇的土财主,而李毅波家不过是李家的一个不起眼旁系。
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当初原主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就是个闷葫芦,属于那种八竿子压不出个屁来的性子,也就跟这小胖子朱洪武有些共同语言,算是知交好友。
两人约好时间,朱洪武就拱手告辞,而张和平则是留在私塾里。这段时间他每日里读书很刻苦,下午也都留在私塾里,这倒是让几名教席对他有些另眼相看。
到了下午,张和平没在课堂,而是去了私塾左侧的竹林。
竹林那边有私塾请的武官教导剑法,说是武官,其实就是个退伍士兵。
但教导一般的读书人也足够了。
张和平倒不是想学什么剑法,毕竟那都是要另外收费的,他去主要是办理凭证。
大周对铁器管制严苛,要弄柄铁剑不是那么容易。
一般百姓自然是不用想了,但张和平顶着读书人的身份,倒是可以通融一下。
武官叫王文武,据说是王秀才的本家,五大三粗,油光满面,见着谁都是一张笑脸。
张和平只是略微试探了几句,心头就有底了。
取了二两银子偷偷塞对方袖子里,王文武只是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
“杂家那本家叔叔说过,读书人就要藏着武器,准备好随时跟人玩儿命。不藏两把兵刃,那能叫读书人吗?武具凭证杂家就给你开了,不过县城武备库那边你还得自己走一遭,张老弟你也是个通人情世故的主,想来不会被为难的。”
王文武笑眯眯的,看向张和平的目光带着些许暗示的味道。
张和平听了脸色有些发黑,君子藏器是这么个解释的吗?
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拿到凭证就好。
倒是这王文武话里的意思,看来到县城武备库那边还要花一笔。
“多谢王大人指教了。”张和平拱手行礼道。
办完这些,就没有在私塾多留了。
昨晚看到的那招剑法,让张和平有些心痒痒,怎么也坐不住。
铁剑暂时没有,还不能折根树枝挥两下?
回到家里,徐婉茹姐妹也刚收摊,按照他的吩咐,蒸酿完毕后,就直接把那锥形铁锅拖后院去埋了。
也不怕麻烦,反正就是几铲子土的事。
“好哇,和平哥你这么早回来,肯定是没用心读书,被先生赶回来了!”
张和平刚进院子,徐思雨听着动静就蹦跶了出来。
“小丫头,少胡说八道,你哪点看出来我是被赶回来了?”张和平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徐思雨眼珠子滴溜一转,“难道是想我姐了?”
张和平脸一黑,心说这小丫头脑袋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事儿是能挑明的吗?
不是……
根本就没这事!
“死丫头,还不去后面干活?!”
张和平还没说话,徐婉茹就急急慌慌地奔了出来,她脸色绯红,根本不敢往张和平这边看一眼。
走到徐思雨身边,抬手就给她后脑勺一巴掌。
徐思雨捂着头,呜呜假哭了两声,道:“本来就……”
“还顶嘴!去后面烧水去,二郎回来了,你也不知道给倒碗水来!”
把徐思雨赶走,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二郎,小妹童言无忌,你别往心里去。”徐婉茹低着头,声若蚊吟。
这将近半个月,家里经济条件好了起来,平日里的伙食也都能见了油水。
虽然本着节约的想法,每三天才能见一次肉,但终究比之前每日里野菜加筛糠的日子要好了太多太多。
徐婉茹容貌本就清秀俏丽,这营养一跟上,无论是气质还是姿容,都更增了三分。
张和平往日里还没注意,今天被徐思雨无心点了这么一句,倒是让他下意识留神看了眼。
顿时,他就觉得心头有些火热。
赶紧深吸一口气,压下不轨之心:“小妹心思单纯,有口无心,嫂嫂也不要太责难她了。”
徐婉茹暗暗舒了口气,这才有些疑惑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张和平笑道:“我得了一招剑法,想着回来练练试试。”
徐婉茹微微蹙眉,但最终只是道:“君子六艺,二郎学着也好,不要耽误学业便是。”
“放心吧,我省得。”
要在家里练剑,肯定没法瞒过徐婉茹姐妹的。
倒是可以去河边练剑,那边人也少,但终归是没有家里安全。
张和平总觉得那剑招不简单,能不暴露人前是最好的。
这招剑法没有名字,不过剑谱头两个字是“棋剑”二字,张和平思索片刻后,就给暂定名为“奕剑一式”。
拿着树枝,微闭着双眼观看了下脑海中的剑法。
这才缓缓施展。
只是,刚一运转剑法,他就感到浑身血气一滞,就仿佛是血液一瞬间凝固了一样,根本无法施展。
下一刻,他整个身体一下就跌坐在地上。
“二郎,你没事吧?”
徐婉茹哦坐在边上,本来下午没事,她还准备看下张和平练剑,但谁知道只是一个起手式,就让张和平面色苍白,浑身冷汗。
她又惊又急,立刻奔了过来。
“我没事。”
张和平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嫂嫂,你自去忙吧,这剑法我还要参悟一阵。”
徐婉茹面露担忧之色,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小心些,不要伤了身子。”
“放心吧。”
徐婉茹提了一壶粗茶放到院子里,之后就回了后面屋里。
家里条件改变了,徐婉茹自然也不会像之前一样放养徐思雨,每日下午无事,就会押着徐思雨在屋里学女红。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从房里传来的徐思雨的呜咽声。
张和平听着,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这生活倒是不错,可惜……
非我所求。
站在院中,再次观看着脑海中那一式剑招。
“我的运剑没有问题,就算有,最多也只是招数不到位,为什么浑身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一样……但如果都没有问题,那又是怎么额回事?”
回想刚才浑身血液凝固的感觉,张和平背心直冒冷汗。
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就算是和寇环真血拼胡立山,也不过是危险,但绝没有真正的这么直面死亡。
“再尝试一次?”
这念头刚一升起,就立刻被他自己掐灭。
忽然间他心头一动,回到自己屋里,就把手机取了出来。
这十来天,他就跟谜语人联系过几次,而另一个骗人鬼,他还一次都没联系过。
谜语人掌握有隐身符,甚至可能掌握有符箓之术,也不知道这骗人鬼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