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态记忆的漩涡如粘稠的琥珀,将苏念等人瞬间吞噬。苏念坠入的瞬间,耳畔响起的不是海浪声,而是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熟悉的青石板路延伸向前,七岁的自己蹲在树下,手中握着折断的蜡笔,可环绕在身旁的不是叽叽喳喳的麻雀,而是数十只羽毛油亮的乌鸦。那些乌鸦歪着头,瞳孔里流转着熵能特有的幽蓝,喙尖滴落的黑色液体在地面腐蚀出焦痕。
"这不可能..."苏念后退半步,踩碎了满地的蜡笔画——每一幅涂鸦都被篡改,原本的向日葵变成扭曲的黑色藤蔓,笑脸小人的眼睛被挖去,空洞地望着天空。她的画笔自动出鞘,磷光颜料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凝固,仿佛被某种力量封印。
傅沉舟陷入了无尽的循环。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手术台上母亲的面容逐渐苍白。他想要冲上前握住那双冰冷的手,火焰纹身却突然失控,滚烫的灼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不!"他嘶吼着,金属怀表在剧痛中坠落,表盘裂开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倾泻而出,拼凑出他最不愿面对的画面:亲手将苏念推向熵能深渊的自己。
苏星野的金色火焰在重复的灾难中黯淡。舞台灯光骤然熄灭,失控的升降台将他拖入黑暗,吉他弦割裂手掌的剧痛一次又一次袭来。他奋力弹奏童谣,声波却被黑暗吞噬,最后连琴弦都崩断成锋利的金属丝。当他第无数次从血泊中爬起时,发现指尖的火焰只剩微弱的火星。
"这些是恐惧具象化的记忆牢笼。"林晚的机械眼闪烁着数据流,她的身体在液态记忆中呈现出半透明状态,"必须找到核心锚点,否则我们会永远困在这里。"她的瞳孔突然收缩,视网膜上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时空坐标紊乱,当前空间与现实世界的连接正在松动。
突破幻境的瞬间,众人被传送到悬浮于云海之上的机械城邦。破碎的钟表零件与记忆胶片交织成哥特式建筑,巨型齿轮在楼宇间缓慢转动,齿轮咬合处渗出黑色的熵能雾气。傅沉舟的怀表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挣脱他的手掌飞向城邦中央的"时墟钟楼"。当怀表与塔顶齿轮嵌合的刹那,表盘裂痕中涌出的黑雾如触手般缠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入扭曲的时间回廊。
"傅沉舟!"苏念追至钟楼底部,却发现入口处布满荆棘状的时间锁链。城邦中飘荡着细碎的呢喃,那些由记忆残片构成的"时间残响"逐渐凝聚形——是不同时间线的傅沉舟残影。有的身着西装,火焰纹身明亮如炽;有的身披战甲,怀表链缠绕成锁链;还有的浑身布满熵能结晶,眼神空洞如傀儡。
"时之心...藏着能稳定时空的记忆锚点。"其中一个残影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向钟楼深处,"但靠近它的代价..."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记忆光点,"是你们会失去所有与彼此有关的记忆。"
林晚的机械眼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倒计时投影在视网膜上:72:00:00。"时墟正在吞噬现实世界的边界。"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脖颈后的蓝玫瑰芯片开始发烫,"每过一小时,就会有一座城市从记忆中消失。"她的指尖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数据波纹在石板上蔓延,显示出惊人的画面——现实世界的记忆博物馆正在分崩离析,蓝玫瑰花瓣化作齑粉,游客们的眼神变得空洞茫然。
苏星野握紧破晓之笔,金色火焰重新在笔杆上燃起:"就算会遗忘,我们也要阻止它。"他的吉他背带自动缠绕成绳索,抛向钟楼高处。苏念将玉珏碎片按在画笔上,磷光颜料与熵能黑雾碰撞出剧烈的火花。当三人踏入时间回廊的刹那,墙壁上闪过无数画面:他们并肩作战的瞬间、生死离别的泪水、还有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告白。这些记忆如同风中残烛,在熵能的侵蚀下即将熄灭。
而在时墟深处,时之心正在黑暗中跳动。那是一颗由破碎怀表零件组成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能改写时间的能量。傅沉舟被困在心脏外围的记忆囚笼中,他的火焰纹身己经黯淡,怀表链却倔强地缠绕在囚笼栏杆上,等待着与同伴重逢的那一刻。远处,神秘的黑影注视着一切,手中转动的半块玉珏,与心脏的跳动频率逐渐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