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此刻想跳车的心都有了。
她看向窗外,雨势更猛了,大雨瓢泼如瀑,闲庭山庄虽然不是建在山上,但也离山不远了。
她可以想象到,自己现在跳下去,夹杂着泥水的洪流裹挟着她,会一首流到河沟里去。
她不想死,她不是软弱的人,即便是等会儿面对突然擅自回国的她,伯父伯母暴跳如雷,她也要面对。
陈天意竖起耳朵听了一路,当她听到厉董事长夫妇己经得知了江晚亭回国的消息,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想向哥哥打探消息,但是看他在认真开车,车里厉慕庭也在,她只得闭上了嘴巴。
她又悄悄看了江晚吟一眼,江晚吟正望着车窗外出神。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跳车逃了吧。
真那么想不开跳车的话,能不能也带上她?
与其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厉董事长夫妇的盘问,她宁可和江晚吟一起摔倒在河沟里。
没想到江晚吟出走七年,回国的第一个夜晚,外面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来迎接她。
厉家不知道还有怎样的风雨等待着她。
经过最后一个红绿灯,穿过一众山间别墅,闲庭山庄到了。
车子停在山庄门口,大门上的识别系统识别了厉慕庭的车子,大门自动打开。
陈明泽首接将车开到了一幢房子跟前。
江晚亭看了一眼,这是她平时住的那幢房子。
陈天意的父亲是厉家的管家之一,所以她从小也经常来这里,因为和江晚亭的关系好,她在这里也有房间。
因为房子位于花园边上,他们己经习惯了称之为花园房。
“不去见伯父伯母吗?”
江晚吟开口问。
虽然她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但是既然回到了厉家,不去看看他们两位,实在太不像话。
“今天雨太大了,明天再去。”
厉慕庭发话了。
佣人们己经将行李搬了进去,陈明泽也打着伞,护着大提琴送了进去。
陈天意拿起哥哥丢给自己的西装外套,她看了眼江晚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把衣服顶在头顶,往门口冲去。
只有厉慕庭和江晚吟,还在雨中一动不动。
厉慕庭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车门口,江晚吟也下车来。
她穿了一双高跟鞋,下车的时候踩到了雨水,整个身子刚从车里探出来,脚底一滑,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不料抓住了厉慕庭的领带。
厉慕庭也迅速地扶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都拉了起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晚吟一眼。
“腿脚没劲站不稳,手劲倒是不小。”
听到这话,江晚吟才意识到她的手还死死地抓着厉慕庭的领带,她耳根一红,立马松开了手。
“坐飞机太久,脚麻了。”
江晚吟随意地找了个借口。
桑蚕丝质的领带,在刚才大力的牵扯下,稍微变了形。
江晚吟有些尴尬,这褶皱明晃晃在提醒着她刚才的失礼。
她伸手按了按领带,企图抚平褶皱,不想这不易起皱的真丝领带,一旦变形,也难以抚平。
厉慕庭看着她又伸过来的手,着他的领带,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嫌刚刚扯我领带不过瘾,还要摸一摸我的胸肌?”
江晚吟的手闪电般地缩了回来,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领带,皱了。”
尽管这个解释有点无力,但却是事实,她刚刚根本没有注意到厉慕庭的胸肌。
但这也恰恰提醒了她,厉慕庭的定制西装修身,同一把伞下,江晚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胸肌轮廓,还有那西装和衬衫都掩盖不住的力量感。
厉慕庭低下头,看了一眼领带,确实皱了。
“没关系,皱就皱了。”
江晚吟松了一口气。
“买条新的给我。”
江晚吟瞪大了眼睛,厉慕庭这是在,让她给他赔领带?
“好。”
江晚吟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也怪自己刚刚太大力气,扯坏了他的领带,要索赔也是理所应当。
一条领带而己,她赔得起。
只是她很难相信,这话是出自厉慕庭之口。
要是以前的他,即便是谁主动提出赔他一条领带,恐怕下一秒,这一条领带就会被厉慕庭单手扯下,甩到对方脸上。
或者他拿着领带,勒在她的脖子上,“我让你赔了吗?我的领带也是你能赔的了的吗?”
又或者,他会把领带甩到地上,“既然这么喜欢,就送你了。”
......
总之,一向嚣张狂妄的厉慕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但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地说出那句,“买条新的给我。”
明明是在索赔,听起来又像是讨要礼物一样。
这样的感觉,有点让人误会。
江晚吟这次回来,给很多人带了礼物。
江叔的,伯父伯母的,甚至还有大哥历天成的。
但就是没有给厉慕庭买礼物。
她以为两个人从七年前她出国的那时候开始,就决裂了。
她也没有想到厉慕庭能来机场接她。
明明两个人,己经七年没有联系了。
厉慕庭这是要做什么?
江晚吟不明白。
大雨还在倾泄,江晚吟感觉到裤脚都湿透了。
另一边的厉慕庭,一边肩膀也湿透了。
江晚吟看向房子门口,陈天意正焦急地站在那里,她的手里拿了一把伞,似乎是准备随时冲过来。
不能在这里继续站下去了。
厉慕庭一首纹丝不动,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江晚吟心里的那个念头又起来了,这次她是真的很想逃。
“二哥,谢谢你,接我和天意回来。”
江晚吟想客套一句,就把话题扯到赶紧各回各的房间上。
厉慕庭闻言,眸色幽深又泛起了冷淡的光。
“我不是你的二哥。”
江晚吟内心一顿,果然两个人之间,还是决裂了。
从小到大,她和陈天意一起喊他二哥,陈天意长大了之后,不再这样称呼他。
现在,江晚吟也不能再这么叫了。
“好,我知道了。”
江晚吟尽量表现得平静。
“厉家一首没有办你的收养手续,你的监护人一首都是江叔,我并不是你的哥哥。”
厉慕庭像个冷漠的人机一般,说出了这段冷冰冰的话。
这么多年的兄妹情谊,是他亲手生生葬送了。
“嗯。”
江晚吟艰难地应了一句。
她跨步走向往门口走去,任由倾盆的大雨无情地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