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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深渊之拥

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嘶吼,如同万千怨魂的哭嚎。

叶玄舟放弃了所有无谓的挣扎,将身体绷紧如弓,灵力残余的最后一丝力量灌注双腿,整个人化作一道决绝的紫色流星,撕裂粘稠的永黯迷雾,向着引路星标死死钉住的那片深黑色“墨海”俯冲而下!

向下!向下!向下!

星标的意念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识海深处,成为黑暗里唯一清晰的坐标。头顶的绝境在飞速远离——崩塌的黑色岩壁如同巨兽溃烂的伤口,巨大的石块裹挟着烟尘呼啸砸落;密密麻麻的惨白骨影与幽绿魂火如同倒卷的死亡瀑布,穷追不舍,贪婪的饥饿意念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心防;更上方,那精英星骸守卫残破的暗金骨架死死抠在岩壁裂缝中,赤金色的魂火虽然黯淡了大半,但那股焚尽一切的暴怒意志却更加凝练、更加疯狂,化作一道无形的毁灭洪流,死死锁定着他下坠的身影!

“嘶嗷——!!!”

守卫的咆哮再次撕裂雾气,并非物理声波,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叶玄舟只觉得头颅仿佛被重锤击中,眼前金星乱冒,喉头又是一甜。星源护符那层薄如蝉翼的紫色光晕剧烈地波动、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护符表面传来细微的、仿佛瓷器即将碎裂的哀鸣。

撑住!撑住!

叶玄舟在心中无声嘶吼,牙齿深深嵌入下唇,鲜血混合着冷汗滴落。守护李青罡的执念、重返天枢的渴望、对这片扭曲之地的憎恶……所有强烈的情感被他强行压缩、点燃,化作支撑意志的最后薪柴,死死维系着那层即将熄灭的紫光。一旦光晕破碎,永黯迷雾的精神污染和无数星骸的意念冲击会瞬间将他撕成碎片!

距离那片深黑色的“墨海”越来越近!

十丈!五丈!三丈!

那并非真正的液体,而是浓稠到极致的永黯迷雾!翻滚着,如同拥有生命的墨汁,散发出比上方更加冰冷、更加古老、更加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光线在这里彻底消失,连星源护符的微弱紫光,在触及这片区域的边缘时,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压缩,光芒范围急剧缩小!

引路星标在他手中震动的频率达到了极致,几乎要脱手飞出!星光指针死死钉入那片黑暗的核心,传递出的意念不再是急迫,而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就是现在!

叶玄舟眼中最后一点清明被疯狂取代。在即将触及那墨色雾海的瞬间,他猛地蜷缩身体,双臂交叉护住头胸,将引路星标死死按在心口,与星源护符紧贴在一起!

嗡——!

在身体彻底没入深黑迷雾的刹那,星源护符爆发出最后、最微弱的一次紫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便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

噗!

没有巨大的声响,只有一种仿佛沉入万载玄冰、又被亿万粘稠蛛网瞬间包裹的窒息感!冰冷刺骨,深入骨髓!那黑暗的迷雾比上方的粘稠百倍,疯狂地挤压、渗透,试图钻入他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窍穴!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疯狂幻象、扭曲低语、绝望哀嚎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星源护符最后防线崩溃后的脆弱堤坝,狠狠灌入他的识海!

“呃啊——!” 叶玄舟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意识瞬间被拖入一片混乱狂暴的漩涡!他看到星辰破碎、文明陨灭;看到至亲好友在眼前化作枯骨;看到自己沉沦于无边血海,化身只知杀戮的怪物……无数负面情绪如同毒藤缠绕心脏,勒得他无法呼吸,自我毁灭的冲动前所未有的强烈!

身体在粘稠的黑暗中急速下坠,失重感混合着精神撕裂的痛苦,让他彻底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冲垮、沉沦的临界点——

铮!

一声微弱却异常清越的剑鸣,如同划破永夜的曙光,骤然在他紧握的剑枢令中响起!守护的意志,不屈的剑意,如同一点不灭的星火,在混乱狂暴的识海风暴中倔强地亮起!这源自天枢阁传承核心的剑意,虽微弱,却带着一种斩断虚妄、破开迷障的纯粹力量,瞬间为他混乱的识海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叶玄舟猛地一个激灵,凭借这瞬间的清明,狠狠咬破舌尖!剧痛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强行将他即将涣散的意识拉回了一丝!

“不能……迷失!” 他几乎是从灵魂深处挤出这几个字。

几乎在同一时刻,被他死死按在心口的引路星标,那疯狂震颤的盘面,在沉入这片深黑墨海后,突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并非停止工作,而是那根死死钉向下方的星光指针,其尖端,骤然亮起一点极其微弱的、纯粹的蓝白色光芒!

这点光芒,与之前他在精英星骸守卫胸腔深处惊鸿一瞥的光芒,同源!但更加纯净,更加……古老!

蓝白光芒亮起的瞬间,叶玄舟感觉周身疯狂挤压、渗透的粘稠黑暗迷雾,似乎……凝滞了那么一瞬?并非消失,而是那种无孔不入的侵蚀感和精神污染,仿佛遇到了某种天然的“秩序”屏障,被强行隔绝、排斥开了一小层!

虽然依旧冰冷窒息,虽然幻象低语仍在耳边萦绕,但强度,似乎减弱了一丝?如同狂暴的浊浪撞上了无形的礁石!

是星标!是那点蓝白光芒!它在排斥这片区域的永黯迷雾!

叶玄舟心中剧震!引路星标指向的目标,那沉眠的“星锚”,其力量属性,竟能克制这片深渊核心的永黯迷雾?或者说,它本身就是这片混乱绝域中的“秩序”之源?

这个发现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他立刻不顾识海的剧痛,将残存的所有意念,疯狂地投向手中的引路星标,试图沟通、引导那点微弱的蓝白光芒!同时,剑枢令中守护的剑意也被他全力催动,护持着这缕求生的意念!

嗡……嗡……

引路星标似乎感应到了他强烈的求生意志和守护剑意的加持,盘面上那点蓝白光芒微微稳定了一丝,范围似乎也扩大了一点点。包裹着叶玄舟的粘稠黑暗,再次被排斥开一层微不可察的距离。下坠的速度,似乎也因为这粘稠的阻滞和那点蓝白光芒的排斥力,而减缓了些许。

但这片墨色雾海,太深了!太广了!那点蓝白光芒如同无尽黑暗中的一粒微尘,只能勉强护持住他周身方寸之地,隔绝部分最首接的侵蚀。无边的黑暗和冰冷依旧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他喘不过气。识海中的风暴虽被剑意和星标光芒削弱,却依旧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心神,消耗着他仅存的意志力。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叶玄舟不知道自己下坠了多久,是一瞬,还是百年?他只能死死守住心口那点微弱的蓝白光芒和剑枢令中不灭的守护剑意,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守护着一盏随时会熄灭的孤灯。

就在他的精神即将再次被疲惫和绝望拖入深渊时——

下方,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深黑墨海深处,一点极其微弱、极其遥远,却异常稳定、异常纯粹的……蓝白色光点,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缓缓地、坚定地,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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