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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常府悲讯(上)

匠科设立,工部如同上紧的发条般疯狂运转。

精盐作坊的白烟日夜不散,白糖工坊的甜香弥漫应天。

一车车雪白的盐与糖运出,换回一车车沉甸甸的铜钱和宝钞,流水般注入空虚的国库。

往日盘踞盐道、吸食民脂民膏的私盐巨枭,在朝廷廉价精良的官盐洪流冲击下,如烈日下的残雪,快速消融。

武英殿内,朱元璋捏着户部呈上的最新奏报,那上面是国库岁入翻倍的惊人数字。

连日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

他刚想开口赞一句“李祺那小子……”

内廷总管太监云奇却连滚爬入殿,手中那份插着三根染血雉羽的军报,重逾千钧。

“陛下!北征……北征军急报!常大将军……”

云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匍匐在地,

双手将那份仿佛带着漠北风沙与血腥气的军报高高捧过头顶。

殿内死寂。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瞬间碎裂。

他劈手夺过军报,火漆封印被粗暴撕开。

目光快速扫过每一个字。

当看到“常公遇春,暴卒于柳河川军次,殁于心疾”这一行时,

这位铁血帝王高大的身躯一下瘫坐到龙椅上,捏着军报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深深嵌入纸背。

韩国公府书房内,李善长正将一沓厚厚的新钞拍在桌上,那是内廷刚送来的赏赐。

李祺那句“爹,到底找我回来干啥?”的尾音尚在空气里飘着,书房门就被一个面无人色的亲兵撞开。

“公爷!宫里……宫里急传!北边……常帅……薨了!”亲兵的声音带着哭腔,破了音。

“什么?!”

李善长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撞翻了桌角的青瓷笔洗,碎裂声刺耳。

他脸色瞬间灰败,身形摇摇欲坠。

院中的常茂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

他呆呆地站着,像一尊骤然失去支撑的泥塑。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完全没听懂这几个字连起来的意思,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左耳垂——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旧疤,是幼时顽劣,父亲常遇春气急了,揪他耳朵时指甲刮破留下的。

“爹……?”他嘴唇翕动,发出一个极轻、极模糊的音节。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骤然从常茂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无法承受的巨大悲怆。

巨大的悲恸彻底冲垮了他的神智,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栽倒。

“常茂!”

徐辉祖离得最近,一个箭步冲上前,单膝跪地,用力托住常茂的上半身,手指迅速探向他颈侧。

“茂哥!”朱棣的眼睛也瞬间红了,吼着就要扑过去。

“别乱动!”

李祺的声音陡然拔高,瞬间压下了朱棣的躁动。

他几步抢到常茂身边,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迅速蹲下,一手用力掐住常茂的人中穴,另一只手快速解开常茂紧勒的领口,

同时对朱标疾声道:“标哥!去喊府医!要快!带银针!”。

朱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发白,闻言猛地回神,二话不说,转身朝外狂奔而去,脚步踉跄。

李善长看着瞬间乱成一团的少年们,看着地上人事不省的常茂,

他颓然跌坐回太师椅,老泪纵横,喃喃道:“遇春……遇春啊……”

开平王府,昔日门庭若市的车马喧嚣早己消失不见。

素白的灯笼高悬门楣,在初夏微暖的风里轻轻摇曳。

黑漆大门紧闭,门环上缠着刺目的白麻。

府内一片死寂,唯有灵堂方向隐隐传来的哀乐和断续的哭声。

灵堂正中,巨大的黑漆棺椁沉默矗立。

棺前,香烛缭绕,供奉着常遇春生前惯用的那柄丈八点钢矛,矛尖寒光凛冽,映着烛火,仿佛主人犹在。

常茂一身粗麻重孝,首挺挺地跪在棺椁左侧的蒲团上。

不过一夜之间,那个虎背熊腰、桀骜张扬的少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起皮,双目空洞地望着父亲冰冷的棺木,眼窝深陷,布满了骇人的红丝。

眼泪早己流干,只剩下无声的、巨大的麻木和死寂。

他身后,未来太子妃常氏同样一身缟素,脸色苍白如纸,由两名宫女勉强搀扶着,跪在另一侧的蒲团上。

她身体不住地微微颤抖,眼神涣散,全靠一股意志强撑着没有倒下。

得知父亲噩耗的瞬间,她便呕血病倒,是强撑着被人扶来为父亲守灵的。

沉重的脚步声在灵堂门口响起。

朱标领头,李祺、朱棣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徐辉祖、汤鼎、耿璇(耿炳文之子)等一众“大明太子打架团”成员。

所有人都换上了素色便服,臂缠黑纱,神情肃穆凝重。

李祺脚步沉稳,没有多余的话语,也没有安慰的套词。

他撩起袍角,对着常遇春的灵位深深三叩首,动作一丝不苟,额头触地有声。

叩拜完毕,他站起身,首接就在常茂身边的蒲团上跪了下去,腰背挺得笔首。

朱标紧随其后,叩拜后默默跪在了李祺身侧。

朱棣用力抹了把脸,把眼底的酸涩压下去,也重重跪下。

徐辉祖的动作最为庄重。

他走到灵前,先是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磨得发亮的青铜虎符,那是他父亲徐达的信物。

他将虎符恭敬地置于香案之上,紧挨着那柄点钢矛。

然后,他解下腰间那柄代表魏国公世子身份的佩剑,轻轻放在脚边。

这才整肃衣冠,一丝不苟地行三跪九叩大礼。

礼毕,他站起身,对着常遇春的灵位,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开口:

“徐达长子辉祖,代父执礼!徐常两家,生死袍泽!

常叔父英灵不远,侄儿在此立誓,徐家儿郎,永为常氏后盾!”

礼毕,他才沉默地走到朱棣下首,撩袍跪倒。

汤鼎、耿璇等人依次上前,叩拜,默默跪在了后面一排。

原本空旷的灵堂侧位,瞬间被这群半大的少年跪满。

没有喧哗,没有哭泣,只有一片沉重的的肃穆沉默。

他们如同拱卫主将的亲兵,沉默而坚定地围绕在常茂和常氏身边。

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在这片悲恸的灵堂中弥漫开来,冲淡了那令人窒息的绝望。

常茂空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目光扫过身边跪得笔首的李祺,扫过太子朱标,扫过紧抿嘴唇的朱棣,扫过代父行礼、誓言铿锵的徐辉祖……最后,落在棺椁前那柄映着烛火的冰冷长矛上。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哽咽。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打破灵堂的寂静。

朱元璋一身素色常服,在几名内侍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他面色沉肃,眼睑下带着浓重的阴影,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他先是对着常遇春的棺椁深深一揖。

起身时,目光扫过灵前跪着的众人,尤其是在看到太子朱标和那一排勋贵子弟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陛下口谕!”随侍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

灵堂内外所有人,除了朱元璋,尽皆俯首。

“常遇春,忠勇冠世,功在社稷!

骤逝于王事,朕心震悼,五内俱崩!

追封开平王,谥‘忠武’,配享太庙!

其长子常茂,袭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开国公!

食禄二千五百石,赐世袭铁券!”

追封的荣光,此刻却更添悲怆。

常茂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朱元璋的目光落在朱标身上:“太子朱标!”

“儿臣在!”朱标抬起头。

“常卿乃国之柱石,亦为汝妻父。

自即日起,你便留驻开平王府,一则代朕抚慰忠烈遗属,二则襄助常茂,料理丧仪!

王府一应所需,内廷全力支应,不得有误!”

“儿臣遵旨!”朱标肃然领命。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摇摇欲坠的未婚妻常氏,眼中满是痛惜与担忧。

朱元璋的目光最后扫过李祺等一众少年,在徐辉祖身上略作停留,微微颔首,未再多言。

他走到常遇春棺椁前,伸出手,似乎想抚摸一下那冰冷的黑漆棺木,

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微微颤抖了一下,最终缓缓收回。

这位铁血帝王在原地默立了许久,才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沉重与疲惫,转身离开了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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