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绛的指尖在口袋里摸到那方硬物时，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指尖触感粗糙，边缘锋利，仿佛藏着某种未说出口的警告。
她背贴着潮湿的地铁墙面，砖缝间渗出的水珠顺着脊梁滑下，冰凉刺骨。
借苏棠指尖跃动的火苗，她低头查看——是程远塞给她的牛皮信封，边角还沾着干涸的血渍，不知是程远的还是别人的，空气中浮着一股铁锈味，混着霉湿与金属氧化的气息。
"都靠过来。"她压低声音，指甲掐进信封封口的蜡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苏棠的火苗凑近些，橙红色火焰在隧道中跳动，照亮了众人紧绷的脸庞；顾昭踮脚挡住侧面的阴影，像是要为这微弱的光源筑起一道屏障；裴棠的战术手表仍在轻微震动，表盘发出细微嗡鸣，如同心跳般急促；阮鸢则侧身护住众人后背，视线死死锁着隧道深处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像踩在耳膜上，沉闷、压迫、令人窒息。
信封撕开的刹那，三张东西滑落：一张泛着蓝光的加密磁卡，半张泛黄的便签纸，还有半截沾着机油的金属丝。
金属丝落在地上的声响清脆，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林绛先抓起便签，程远的字迹力透纸背，在火光照映下像道锋利的刀：“X-05为军方秘密项目代号，病毒源头藏于‘苍狼’。”最后那个“狼”字墨迹晕开，像是笔尖重重顿在纸上，带着某种不甘或愤怒。
"苍狼..."林绛的瞳孔骤缩。
前世陆沉总在昏迷时呢喃这个词，她曾在废墟里见过刻着“苍狼基地”的锈蚀铜牌，当时只当是普通军事驻地。
如今想来，那铜牌上的斑驳锈迹竟似滴血凝成，阴冷如毒蛇缠绕心头。
原来那是病毒源头——
"咚！"
隧道里的脚步声突然变急，震得站台顶棚的灰尘簌簌往下掉，细碎的颗粒扑簌簌落在肩头，像是无声的催命符。
苏棠的火苗险些熄灭，她咬着唇重新凝聚火焰："那铁疙瘩快到了！"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火焰在她颤抖的指尖摇曳不定。
"先看这个。"林绛将磁卡递给裴棠，又把便签转向顾昭，"顾昭，你认得出这字迹吗？"
顾昭的手指刚触到纸边，突然浑身一震——那笔锋的转折太熟悉了，像是她研究过三个月的《天工秘录》抄本里，某位古籍修复师的批注。
她能清晰感受到纸面纤维的粗粝，那种久经岁月的质感让她瞬间回忆起实验室昏黄灯光下的无数夜晚。
"周老！"她脱口而出，"周明远教授，我本科导师的导师，三年前就被宣布脑死亡送进重症监护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指节捏得发白，"他参与过'七五计划'生物项目，我翻他旧笔记时见过类似的运笔习惯！"
裴棠的战术手表突然发出蜂鸣，她迅速把磁卡插进手表侧面的卡槽，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里突然跳出一段乱码。"有门！"她从修复空间摸出微型螺丝刀，三两下拆开手表后盖，将那截金属丝焊在芯片接口上，"程远给的金属丝是导波器，能破解低级加密。"
阮鸢的视线始终在谢辞身上。
男人倚着站台立柱，黑风衣下的肩线绷得笔首，似乎随时要冲出去迎敌。
她悄悄摸出绣绷里的银线，指尖在谢辞袖口快速翻飞——三针平绣藏进一枚微型绣针，针尾刻着她们临时基地的坐标。
绣线穿过布料的声音轻柔，几乎被隧道中的回响掩盖。
"谢先生。"她趁众人围聚裴棠时低声开口，"单打独斗会死的。"
谢辞侧头看她，眼底的冷意像被温水泡过，伸手扯了扯被缝住的袖口："城南旧菜市场，找老猫。"他从内袋摸出张纸条塞进她手心，"他有你们要的地图。"
"听这个！"裴棠突然调高手表音量，电流杂音里炸开一道沙哑男声："苍狼基地地下三层，X-05样本封存在液氮舱...他们要毁了它，必须在黑潮爆发前..."话音戛然而止，接着是玻璃碎裂声和模糊的枪响。
林绛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她抓过顾昭的手："周教授可能没死，他知道X-05全貌。"又转向裴棠，"苍狼地下三层有样本，那是改写病毒的关键。"
就在大家还沉浸在周教授这条线索可能带来的希望时，苏棠突然扯她衣袖，发梢沾着墙皮灰："我得回趟夜市，老金头的情报网说，城东有穿战术服的人拿着政府封条——"她咽了咽口水，眼神闪烁，"像极了前世清剿幸存者前的灭口队。"
"必须分头行动。"林绛快速扫视众人，"苏棠带小雨先撤，通知基地准备转移；顾昭整理周教授的线索，我需要他所有公开论文；阮鸢联系老猫，谢辞...你跟我去苍狼。"
她看向谢辞时，男人己经摸出腰间的消音手枪，枪柄上缠着暗红色的绳结——和前世他替她挡刀时，握刀的手背上系的绳结一模一样。
"咚！咚！"
脚步声停在五米外的弯道口，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骤然逼近，像是某种机械造物正缓缓靠近。
裴棠猛地扯下手表扔向隧道，表盘炸开刺目的白光——那是她用修复空间零件改装的闪光弹。
趁众人闭眼的瞬间，林绛拽着顾昭冲向控制室，阮鸢拉着苏棠钻进通风管道，谢辞则逆着光迎向那团黑影。
"快走！"裴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抄起地上的钢筋砸向监控屏幕，雪花点里的人脸扭曲成乱码。
突然，整座地铁站陷入黑暗。
红外线扫过的刺痛感擦过林绛后颈，她本能地扑向顾昭，两人摔进控制台后的阴影里。
冰冷的金属扶手撞在膝盖上，一阵钝痛传来。
消音步枪的轻响在耳畔炸开，子弹擦着顾昭发梢嵌进墙面，激起一小片碎屑，落在她的脖颈上，微热。
黑暗中传来谢辞低哑的笑："来得倒快。"接着是金属碰撞声和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们己经来了..."通风管道里传来苏棠压抑的喘息，"快走...走备用路线..."
林绛摸到顾昭颤抖的手，指腹触到她掌心的冷汗，而冰凉。
远处传来谢辞的枪声，还有那金属造物重新启动的嗡鸣。
她贴着顾昭耳朵轻声说："记不记得地铁站结构图？
备用路线在第三根立柱后面。"
黑暗中，顾昭的手指在墙面摸索，终于触到凸起的浮雕——那是她前世在古籍里见过的星图标记。
指尖划过“天枢”星位时，墙面发出细微的转动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缓缓打开。
隧道深处的金属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近，更沉，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林绛推着顾昭钻进缝隙，自己最后一个挤进去时，后腰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是程远的便签，还沾着她掌心的汗。
"走。"她对着黑暗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世从未有过的坚定，"这一次，我们要改写所有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