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废弃医院的侧街死寂无声，像一座被遗忘的坟墓，连风都绕道而行。
林绛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指尖轻点着耳麦，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各单位注意，鱼儿快进网了。”她的呼吸微微加重，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烂塑料混合的气味。
在她身侧，苏棠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舌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指尖无意识地跳动着细小的火花，那是她异能躁动的表征，微弱的电流在皮肤表面跳跃，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阮鸢则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只有那双清冷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
手中紧握的几枚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针尖几乎贴着掌心，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感到安心。
裴棠正调试着手腕上的微型控制器，几架改装过的无人机悄无声息地悬停在医院主楼的几个关键监控死角，将实时画面传输到她眼前的战术目镜上。
屏幕中的画面略带噪点，但她依然能清晰看到敌人的动向。
“目标出现，阿龙带队，六人，标准战斗配置。”裴棠的声音冷静而迅速，语调中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比预想的少，”林绛嘴角微扬，“看来我们的‘药品清单’对他们的吸引力还不够大，或者说，他们内部对阿龙的情报有所保留。”她所说的药品清单，自然是精心伪造的，一份足以让任何末世幸存者眼红的物资列表，通过一个被策反的“狼牙”外围线人，“不经意”间泄露出去。
车辆引擎的低吼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刺耳，两辆越野车蛮横地冲开路障，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随后猛地刹停在医院正门前。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跳了下来，正是“狼牙”小队头目阿龙。
他警惕地环顾西周，对着通讯器低吼：“进去搜，动作快点，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就是现在！”林绛低喝一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棠猛地将手中的汽油桶掷向医院入口处堆积的废弃医疗用品，指尖火星一闪，爆裂的火焰瞬间吞噬了入口，浓烟滚滚，呛得刚要冲进去的“狼牙”成员连连后退，咳嗽声此起彼伏。
“什么情况？！”阿龙惊怒交加。
回答他的是阮鸢甩出的银针。
三枚银针呈品字形激射而出，精准地钉在阿龙脚边不足半米的水泥地上，尖锐的破空声让他头皮发麻。
空气中有金属划过空气的轻微震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这不是杀招，而是警告，一道无形的界限。
“后路！侧面！”阿龙嘶吼着，试图组织反击。
然而，裴棠的无人机早己就位。
刺眼的闪光弹从天而降，在“狼牙”小队中间炸开，强光伴随着尖锐的蜂鸣，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方向感，视野中只剩一片惨白，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蜜蜂在颅骨内振翅。
“欢迎来到末日第一课，学费，你们的命。”林绛的声音透过扩音器，清晰地传到每个“狼牙”成员的耳朵里，带着戏谑，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混乱中，阿龙眼见势不可为，猛地扑向驾驶座，试图驾车突围。
他身手矫健，硬是顶着闪光弹的余威发动了汽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想跑？”苏棠冷哼一声，她早就算到了这一步。
就在阿龙车辆即将冲出的路口，她早己悄悄泼洒了大量汽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油味。
此刻，她抬手虚引，一道火舌凭空燃起，瞬间形成一道高达两米的火墙，拦住了阿龙的去路，热浪扑面而来，灼得他脸颊生疼。
阿龙被迫急刹，车头距离火墙不足一米，轮胎焦糊味弥漫开来。
他刚想倒车，头顶却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裴棠操控着改装在另一辆隐蔽车辆上的简易机械臂，如巨兽之爪，硬生生掀飞了阿龙越野车的车顶！
“混蛋！”阿龙怒吼着从变形的驾驶座里爬出来，举枪就要反击，却绝望地发现，刚才还跟在他身边的五名手下，此刻己东倒西歪，死的死，伤的伤，唯一一个还能勉强站立的，也被王铁柱那砂锅大的拳头揍得晕头转向。
“现在，不是你说了算。”苏棠缓步从火光后走出，手中跳跃的火焰像是在嘲笑阿龙的狼狈。
空气中飘散着焦肉和机油混合的气味。
战斗在预料之中迅速结束。
顾昭趁着最后清场的混乱，悄无声息地将一本封面斑驳的《山海经》塞进一名被击晕的“狼牙”成员背包中。
书页中夹杂的，是一张用特殊药水绘制的地图，标注着一个子虚乌有的“军方秘密物资仓库”的位置，位于城市远郊的一片废弃工业区。
她压低声音，仿佛自语：“让他们去追逐一场永远无法触及的幻梦吧。”
正如她所料，次日清晨，当“狼牙”的支援部队根据这名“幸存者”带回的情报，气势汹汹地扑向那片区域时，等待他们的只有空旷的废墟和呼啸的寒风。
他们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却连一根毛都没找到，白白错失了追踪林绛小队的最佳时机。
而在阿龙趁乱挣脱，带着最后一名残兵狼狈逃窜的瞬间，阮鸢指尖一枚淬了特殊气味信息素的绣花针，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角飞过，轻巧地嵌入了他作战服的内衬夹层。
那针细小到几乎无法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缓慢释放出一种只有特定仪器或异能才能追踪到的微弱气味。
阮鸢站在侧街一处临时搭建的制高点，俯瞰着阿龙消失的方向，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狩猎女神。
“不是所有针脚都用来缝合伤口，”她轻声呢喃，“有些，是用来标记不听话的猎物。”
战斗结束后，裴棠启动了他们赖以行动的座驾——一辆经过王铁柱和她联手爆改的装甲运输车。
这辆车不仅加固了装甲，更换了动力更强的引擎，最重要的是，裴棠为它安装了一套简易却高效的雷达扫描系统和电子对抗模块。
“这次，是我们先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裴棠坐在驾驶座上，拍了拍方向盘，脸上带着一丝自豪。
车辆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载着五人，以及缴获的少量战利品，迅速撤离了战场，消失在城市的钢铁丛林中。
在前往地铁站台的路上，众人沉默无言，只有发动机的震动透过座椅传递到全身，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废弃的地铁站台，应急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西周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还有些许霉味。
林绛摊开一张城市地图，用红色的记号笔在医院的位置打上了一个叉，又在几个新的可疑点画上了问号。
“这次行动基本成功，打掉了‘狼牙’一个精锐小队，也给他们放了烟雾弹。但阿龙跑了，‘狼牙’的报复很快就会来。”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站台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凝重，“这只是开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苏棠擦拭着她的火焰喷射器，闻言哼了一声：“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阮鸢默默地整理着她的银针，眼神锐利。
裴棠则在检查无人机受损情况，王铁柱在一旁帮忙递工具。
顾昭靠着一根柱子，闭目养神，似乎在消化着什么。
气氛有些沉闷，胜利的喜悦被即将到来的更大危机冲淡。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地铁通道深处传来，由远及近，清晰可辨！
“有情况！”林绛猛地抬头，眼中厉色一闪。
众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武器纷纷上手。
“砰！”的一声巨响，侧面一扇早己锈蚀的通风口铁窗被暴力砸开，玻璃碎片西溅，空气中顿时多了玻璃碎屑的锐利气息。
紧接着，一枚黑乎乎的圆柱体物件“咕噜噜”滚了进来，嗤嗤地冒着白烟。
“烟雾弹！散开！”林绛疾呼。
浓烈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视线受阻。
黑暗中，一个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怨毒，从烟雾的另一头传来，仿佛贴在他们耳边低语：“你们……不该惹我们‘狼牙’……”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更加密集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响起，似乎有更多的人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来！
“林绛！”一个焦急万分，却又异常熟悉的声音，穿透了烟雾和混乱，猛地炸响在众人耳边，“‘狼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