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喂药

顾星辰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他能感觉到,腰间那只手臂收紧的力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和守护。

他压下心头的异样,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那本厚重的日记。

日记的纸张己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一开始还很工整隽秀,但越往后,就越发潦草,癫狂。

【9月3日,晴。】

【莉莉的病,又加重了。看着她小小的身体,被病痛折磨得日渐消瘦,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我是院长,我能救治无数病人,为什么,却救不了我唯一的女儿?】

【10月12日,雨。】

【所有的现代医学手段,都对莉莉无效了。我不能放弃!我绝不放弃!我从一本古籍上,找到了一种被禁止的‘疗法’……我知道,这是魔鬼的低语,但为了莉莉,就算是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我也在所不惜!】

顾星辰看得心头一沉。

果然,是一个为爱女走火入魔的父亲。

他继续往下翻。

后面的日记,内容开始变得触目惊心。

【11月5日。】

【实验成功了!我从那个患有精神病的病人身上,抽取了一丝‘生命力’,注入了莉莉的玩具熊里。那只熊,竟然自己动了起来!这个方法是可行的!莉莉有救了!】

【12月24日。】

【我需要更多,更多纯净的‘生命力’。那些被家人抛弃、孤苦无依的孩子,是最好的‘药材’。他们活着,也是痛苦,不如……为我可爱的莉莉,献出他们的一切。这是他们的荣幸。】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疯狂和偏执,让顾星辰不寒而栗。

他翻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

那一页,只有短短几行字,字迹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纸上还有大片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她‘活’过来了。】

【我的莉莉,她永远不会再生病,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可是……那不是她。那不是我的莉莉!】

【我创造了一个怪物!一个只会微笑,只会饥饿的……怪物!】

【它吃了所有人……它下一个,要吃我了。】

【快跑……】

【谁都……跑不掉的。】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顾星辰拿着日记本的手,微微颤抖。

真相,血淋淋地展现在他眼前。

院长为了救女儿莉莉,用病人的生命力进行禁忌实验。实验失控,莉莉虽然获得了“永生”,却变成了失去心智、只剩下吞噬本能的怨灵核心。

而那个被关在门后的孩子,恐怕就是院长口中,最早的那个“药材”!

“用我的身体,来当你的‘药’!”

那孩子怨毒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耳边。

一切,都对上了。

顾星辰猛地合上日记,心脏狂跳。

主线任务是“喂养它”,这个“它”,指的根本不是门后的那个男孩,而是……莉莉!

就在他想通一切的瞬间。

“啦……啦……啦……”

一阵若有若无的、小女孩哼唱童谣的声音,幽幽地,从办公室外传了进来。

那歌声,空灵,甜美,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它不像是从走廊的某个方向传来,更像是……贴在每个人的耳边,轻轻哼唱。

办公室里的温度,再一次,断崖式下跌!

这一次,就连渊所创造的那个“安全结界”,似乎都受到了一丝影响,空气中那股阴冷的气息,变得粘稠而沉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缓缓地,从墙壁,从地板,渗透进来。

李娜的脸上,血色褪尽,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星辰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办公室那扇被渊推开的门。

门外的走廊,不知何时,己经变得一片漆黑。

那是一种纯粹的、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一个小小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正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办公室,走了过来。

她一边走,一边哼着那首甜美又恐怖的童谣。

“啦……啦……啦……”

“找到你了哦。”

“哥哥……”

“该……吃药了。”

最后三个字,像是裹着冰渣的针,狠狠刺入顾星辰的耳膜。

那声音甜腻得发齁,却又带着孩童独有的,不分善恶的天真。

吃药?

吃什么药?

顾星辰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想起了日记里,院长用那些孩子的“生命力”作为“药材”,喂养出了莉莉这个怪物。

现在,这个怪物要来“喂”他们吃药了。

他毫不怀疑,这“药”,就是死亡本身!

“哥哥……”

门外那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莉莉,又往前走了一步。

她的步伐很轻,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但在死寂的走廊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脏上。

她那张脸,在浓郁的黑暗中,白得像一张纸,上面挂着一抹永恒不变的、诡异的微笑。

办公室里的温度,己经降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顾星辰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李娜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濒死的抽气声。

就在这时。

一只冰冷的手,覆上了顾星辰紧握着日记本的手。

那只手修长,苍白,带着一种非人的凉意,却在此刻,传递来一股不容置喙的安定感。

渊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顾星辰身前,将他完全挡住。

他没有回头,墨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整个人如同一尊沉默而古老的神祇,将外界所有的恶意与阴冷,隔绝在外。

从顾星辰的角度,只能看到渊挺拔的背影。

渊所创造的那个“安全结界”,在莉莉的歌声中,己经变得摇摇欲坠。

可他本人,却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构成了第二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线。

莉莉停下了脚步。

她歪着头,似乎在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的“障碍物”。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啦……啦……啦……”

童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上了几分断断续续的杂音,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旧收音机。

整个办公室,不,是整栋大楼,都随着这诡异的童谣,开始剧烈地,疯狂地,震动了起来!

轰隆——!

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墙壁上,一道道狰狞的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疯狂蔓延!

“啊!”李娜终于崩溃,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但她的叫声,很快被另一种更恐怖的声音所淹没。

从那些墙壁的裂缝里,渗出的不是黑暗,而是一张张脸!

扭曲的,痛苦的,绝望的孩童的脸!

他们的眼睛是空洞的黑窟窿,嘴巴无声地张大,似乎在发出最恶毒的诅咒和最悲惨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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