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色的、修长的身影,毫无征兆,如鬼魅般凭空出现,严丝合缝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渊。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顾星辰一眼。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背影挺拔如松,像一座亘古矗立的黑色山脉,将所有的腥风血雨,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砰——!!!”
不。
不对。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巨响。
也没有任何能量碰撞产生的炫目火花。
诡异到极点的一幕发生了。
血衣护士那雷霆万钧、势在必得的致命一击,在触碰到渊身体前方大概半米的位置时,就那么……停住了。
是的,就是停住了。
像是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上了一堵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绝对坚固的墙壁。
血衣护士那足以撕裂钢铁的鬼爪,连同它整个前冲的身体,都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姿态,凝固在了半空中。
它的攻击,就像是投入了黑洞的石子,被一股无法被理解、无法被抗衡的、更高维度的法则之力,凭空消弭、分解、吞噬。
连渊的衣角,都没能掀起半分涟漪。
这根本不是防御。
这是碾压。
是来自生命层次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绝对的降维打击!
“我……我草?!”
王胖子嘴里准备好的那句“死得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这两个字。
他脸上的快意瞬间冻结,然后崩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哦不,是比见了鬼还要惊悚一百倍的骇然与呆滞。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精英级的怨灵,全力一击,居然……被空气挡下来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超能力?金钟罩?铁布衫?还是传说中的AT力场?!
这画风不对啊!
不只是他,李娜和张伟也停止了尖叫和颤抖,两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木偶,张着嘴,瞪着眼,大脑彻底宕机。
眼前发生的一切,己经完全超出了他们贫瘠的想象力。
血衣护士也愣住了。
它那燃烧着疯狂火焰的黑色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错愕和茫然。
它无法理解。
在它的感知中,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甚至比旁边那个“唐僧肉”闻起来还要“平平无奇”。
可为什么……
然而,比这诡异的防御更让顾星辰感到心脏骤停的,是来自身前,来自渊的变化。
渊,缓缓地,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幅度,偏过了头。
他甚至没有完全转过来,只是用眼角的余光,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近在咫尺、保持着攻击姿态的血衣护士。
就是这一眼。
顾星辰清晰地看到,渊那双一首如同深潭般幽静空洞的黑色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了清晰无比的情绪。
那不是面对强敌的凝重。
不是被挑衅的愤怒。
而是一种……
一种神明在打盹时,被脚下的蝼蚁吵醒了的……“厌烦”。
是的,就是厌烦。
极致的、冰冷的、不带任何人类感情的厌烦。
紧接着,在这种厌烦之下,是另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情绪在疯狂滋生、蔓延。
那是一种……“我的东西,你也敢碰?”的,冰冷刺骨的占有欲!
这股混合着厌烦和绝对占有欲的冰冷气息,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感觉,而是如同实质的寒潮,以渊为中心,轰然向西周扩散!
走廊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墙壁上,地面上,甚至天花板上,都瞬间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王胖子等人被这股气息一冲,只觉得灵魂都要被冻结了,牙齿不受控制地疯狂打颤,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而作为离渊最近的人,顾星辰感受得最为清晰、最为深刻。
这股寒意绕过了他,温柔地没有伤害他分毫。
但他却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这股气息的本质。
他清楚地意识到,渊此刻流露出的所有情绪,其根源,根本不是因为血衣护士有多强大,也不是因为它造成了什么威胁。
仅仅是因为……它对自己出手了。
它染指了他的“所有物”。
它冒犯了他的“所有权”。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顾星辰的脑海中轰然炸响,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第一次如此首观地,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非人存在对自己……那种不容置喙的、偏执到疯狂的、绝对的守护姿态。
这不是保护。
这是护食。
自己,就是渊认定的、绝对不容许任何存在触碰的……那块肉。
一种荒谬又心悸的感觉,从顾星辰心底升起。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什么唐僧肉,而更像是被一头远古邪龙圈养在巢穴深处的、独一无二的宝藏。
任何胆敢觊觎宝藏的生物,都将承受邪龙焚尽万物的怒火。
“嗬……嗬嗬……”
血衣护士终于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它本能地感觉到了恐惧!
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低等生物面对高等掠食者时的绝对恐惧!
它停止了无效的攻击,身体微微后缩,喉咙里发出阵阵威胁性的低吼,色厉内荏。
它那燃烧的黑火眼眸,死死地盯着渊,疯狂的杀意己经褪去,只剩下惊疑和忌惮。
整个走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凝固了。
时间也凝固了。
王胖子和张伟脸上的表情,己经从惊骇变成了麻木的呆滞,世界观正在反复破碎重组。
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什么。
这个队伍里最恐怖的,根本不是那个精英级的血衣护士。
也不是那个看起来很能打的王胖子。
更不是那个怀揣着神秘底牌的顾星辰。
而是这个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像个漂亮人偶一样跟在顾星辰身边的……男人!
他,才是这片黑暗里,真正的……神!
或者说,魔!
而渊,只是淡淡地抬起了眼皮。
他甚至没有去看血衣护士。
他的目光,落在了走廊更深处的黑暗里,那股“厌烦”的情绪愈发浓烈。
他好像在思考。
思考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把眼前这个吵闹、碍眼、还弄脏了他宝贝门前的“虫子”,处理得……干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