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内部招待所环境清幽肃静,守卫森严,让林晚星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片刻喘息。孩子们被苏阿姨照顾得很好,并未察觉白天的惊魂一刻。林晚星没有告诉他们,只是加倍温柔地陪伴着他们。
陈师傅的审问结果很快通过加密渠道汇报给了远在红星厂的陆砚川。同时,陈师傅也利用自己在沪市的军方关系网,开始秘密调查“彪哥”及其背后势力,以及五年前王建军在沪市的活动轨迹(王建军作为王德发的堂兄,五年前在沪市活动频繁)。
林晚星也没有坐等消息。她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对方己经狗急跳墙,下一次出手只会更疯狂。她必须主动出击,寻找新的突破口。
她将目标再次锁定在沪江纺织三厂。小姨刘秀芬的警告言犹在耳,养父母因“玉”而死,那这块玉最初来自哪里?是否与纺织厂有关?原主在纺织技校学习,养父母是厂里老工人,这里必然有更多关于原主身世和家庭背景的信息。
这一次,林晚星不再贸然接触小姨。她换了个思路:技术。
她让陈师傅想办法弄来了几份近期的《沪江纺织技术通讯》(纺织三厂内部发行的技术刊物)。果然,在最新一期上,她看到了一篇由厂技术科署名、讨论“新型自动络筒机纱线张力不稳”问题的文章,文中提到了几种解决方案,但都收效甚微。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林晚星心中形成。
第二天,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陆砚川给她准备、却一首没机会穿的米白色羊毛呢大衣,戴上同色贝雷帽,气质温婉知性),带着一份自己连夜整理、图文并茂的“关于解决新型自动络筒机纱线张力波动的几点技术建议”材料,以“首都红星机械厂技术交流人员”的身份(陆砚川提前准备好的身份掩护),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沪江纺织三厂的厂部大楼,要求拜访技术科负责人。
这个身份和手中那份极具分量的技术建议书,成了最好的敲门砖。技术科的孙科长(一位戴着厚厚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工程师)在看过林晚星的材料后,惊为天人!材料不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主传动齿轮箱的微震动与纱线通道气流场的耦合干扰),还提出了极其巧妙且实用的改进方案(增加阻尼减震垫片 + 优化导纱瓷嘴角度和表面光洁度),思路清晰,论证严谨,水平远超他们厂的技术人员!
孙科长立刻热情地将林晚星请进办公室,奉上热茶,态度恭敬得像对待上级专家。
林晚星不卑不亢,就技术问题侃侃而谈,展现出的深厚机械功底和跨领域应用能力(将精密机械的减震和流体力学知识应用于纺织设备),彻底折服了孙科长和闻讯赶来的几位技术骨干。
技术交流的氛围异常融洽。林晚星见时机成熟,话锋一转,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慨:“孙科长,贵厂的技术基础很扎实啊。说起来,我对贵厂也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我的…一位远房姨妈,刘秀芬同志,就在贵厂的细纱车间工作。还有我过世的姨父姨母(原主养父母),他们生前也是贵厂的老职工,好像是在…准备车间?”
孙科长推了推眼镜,恍然大悟:“哦!原来您是刘秀芬同志的亲戚啊!难怪难怪!刘秀芬同志可是厂里的老模范了!至于您姨父姨母…哎,李建国和张桂芳同志?那真是可惜了…多好的工人啊,当年那场意外…”他叹了口气,显然对这对“老实本分”的夫妇印象不错。
“是啊,太突然了。”林晚星适时流露出哀伤,“我那时年纪小,在外地,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后来听秀芬姨说,他们出事前…好像因为家里一件老物件,跟人有点争执?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状似无意地提起,眼神带着询问。
孙科长努力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具体争执什么…厂里倒没听说。不过…”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他们出事前那段时间,好像确实有点心神不宁。老李(李建国)有一次跟我喝酒,喝多了还唉声叹气,说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该捡的麻烦’…我当时还笑话他文绉绉的,也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他脸上露出几分唏嘘和疑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该捡的麻烦!
林晚星心中剧震!这几乎首接指向了那块惹来杀身之祸的玉!而且,李建国用的是“捡”!难道那半块玉,是原主养父母“捡”来的?并非原主亲生父母所留?
这个信息太关键了!
“唉,都是过去的事了。”孙科长显然不想过多谈论这些不好的往事,很快又把话题转回了技术问题,热情地邀请林晚星去车间实地看看设备,指导改进。
林晚星欣然答应。在孙科长等人的陪同下,她参观了细纱车间和准备车间。在准备车间老旧但庞大的浆纱机旁,她意外地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小姨刘秀芬。
刘秀芬也看到了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林晚星,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纱管都差点掉在地上。她显然认出了林晚星,但看到林晚星身边围着厂里的“大人物”,又看到林晚星对她投来的、安抚中带着警告的平静眼神,她立刻低下头,装作不认识,继续干活,只是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林晚星心中了然。她没有和小姨相认,只是专注地和技术人员讨论设备。在查看一台老式清花机的传动结构时,她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