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苏北农家破败的小院里,听着马姨儿子悲痛的叙述,林晚星只觉得天旋地转,最后一丝希望如同手中的沙,彻底消散在风中。
死了…唯一的知情人…死了!
肺癌…晚期…走得很快…
这简首像是老天爷开的一个恶意玩笑!在她最需要真相的时候,斩断了所有线索!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马姨的儿子看着林晚星瞬间煞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有些担忧地问。
林晚星强撑着摇摇头,声音干涩:“没…没事。谢谢您告诉我。我…我是马姨以前在沪市招待所工作时认识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想来看看她…” 她胡乱编了个理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回程的火车上,林晚星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色,心比外面的寒冬还要冷。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难道她真的要带着那个混乱夜晚的阴影,带着陆砚川心底那抹不去的怀疑,在陆家如履薄冰地过一辈子?孩子们的身世,永远要蒙上一层暧昧不明的灰色?
不!她不甘心!可是,路在哪里?
回到红星机械厂,迎接她的除了三个孩子思念的拥抱,还有陆砚川深沉的注视。他似乎己经从堂哥陆振国那里知道了苏北的结果。
“人没了?” 他问,语气平静,但眼神锐利地观察着林晚星的反应。
“嗯。” 林晚星疲惫地点点头,抱起扑过来的安安,将脸埋在孩子带着奶香的颈窝里,汲取着一点微弱的暖意。她没有哭,但眼里的茫然和绝望显而易见。
陆砚川沉默了片刻,没再追问,只是说:“先休息。孩子想你。”
林晚星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资料室的工作也提不起精神,只是机械地整理着那些冰冷的图纸和资料。孙大姐看出她情绪低落,也没多问,只是尽量给她安排些轻松的工作。
这天,她又在整理一堆积压的、无人问津的旧俄文期刊。这些期刊大多内容晦涩过时,被随意堆放在角落。她心不在焉地翻着,忽然,一本期刊里夹着的一张泛黄的、边缘卷曲的信纸引起了她的注意。
信纸是俄文写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随手记下的笔记。林晚星本来想随手放到一边,目光却无意中扫到信纸末尾的一个签名和日期:**“M. Petrova - 1950.8.20”**
M. Petrova?彼得罗娃?这名字有点眼熟…等等!她猛地想起,马姨的儿子提过一句,他娘在沪市招待所工作时,好像跟一个常住的苏联女专家关系不错,那专家名字就叫…玛利亚·彼得罗娃(Maria Petrova)?!
1950年8月20日!这个日期…离那个混乱的夜晚(8月23日左右)只差三天!
林晚星的心瞬间狂跳起来!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住那张信纸!虽然信的内容是些技术参数的讨论(似乎是关于某种化工设备),与她的私事无关,但这张纸本身就是一个线索!玛利亚·彼得罗娃!她认识马姨!她在1950年8月20日左右就在沪市!她很可能也在红星招待所住过!甚至…她可能知道那几天招待所发生的事情!
希望之火再次点燃!虽然渺茫,但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玛利亚·彼得罗娃…这个苏联女专家,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