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庆幸她什么事都没有,要不然你的人头怕是己不在项上。”
夏芒的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开口。
“哦,是本官忘记说了,根据大夏律令,谣传十人以上者,凌迟处死、乡人枭首、家属严处。你的人头,不过暂时还在你项上顶着罢了。”
录事看着夏芒恐惧的眼神,淡定地又补了一句——
“大人,您忘了,他还故意传播鼠疫呢,恐怕不只是凌迟那么简单……”
“我没有!!!”
只有说起这个的时候,夏芒会激烈反抗。
但崔豫北和录事两人要的就是他的反抗。
崔豫北的语气极冷:“光说可证明不了你的清白。”
“我……我不知道那是鼠疫,真的,你们相信我!他们说我只是风热气毒,过几日就能好,我真不知道是鼠疫啊!”
“他们是谁?”
夏芒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几近透明。
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开口。
崔豫北却淡定地说出了西个字——
“云麓书院。”
“!!!”夏芒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等他退完这一步,他才陡然惊觉,完了,全完了!
哪怕他什么都没说,但也相当于不打自招了。
“不!和书院无关!”
他紧张地反驳道,可当他触及崔豫北冰冷的眼神时,他便知道自己这句话又错了。
“走吧。”
崔豫北转身就要走,录事很是配合地跟上,背影看起来毫无留恋。
没办法,因着夏芒身上有鼠疫的关系,他们能用刑的方法实在是太过有限了,根本不敢让冒险让人和他有近距离接触。
押解夏芒回来的衙役们,被杜仲诊断过后,虽然没事,也暂时被隔离休养了。
便是夏芒所在的这牢房,也是单独的一间。
就这,杜仲都还不放心,不仅给夏芒治疗了,还在这牢房地面洒上了药粉,并且将熏制的药帘挂在了牢门之上,角落里更是随时燃着药香。
想要将所有隐患都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能用这种取巧的办法得到想要的证据,录事很愿意配合崔豫北。
果然——
夏芒一看到两人要走,顿时就慌了。
“不……”
如果说,最开始他恨不得两个人立马从自己面前消失,什么都不要问他,那他现在……生怕两个人就这么一走了之。
若是他们告诉云麓书院,是他将他们供了出来,他只怕才是真的要落得比凌迟更恐怖的下场!
他得戴罪立功,对!
“等等!”
就在崔豫北他们的身影要消失在远处的转角处时,夏芒心理防线终于完全崩溃,大声地喊了一句。
录事闻言,眼前一亮,脚步就要停下。
但崔豫北的脚步,却一刻未停,己经消失在转角处。
因为着急,夏芒的眼睛都红了,他猛地一把抓住了牢门,几乎歇斯底里地开口喊道。
“是云麓书院,关于他们的谋划我全都告诉你们!!!”
录事满意了,这才轻咳一声,唤道:“大人,不如我们听听他怎么说吧。”
崔豫北这才缓缓地重新出现在了夏芒的视线里。
夏芒见到崔豫北走回牢房门口的瞬间,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他现在哪还敢耍什么小心思,生怕说的少了,崔豫北转身又走了。
就算是他,也知道这大理寺里最不畏强权,不会害怕云麓书院背后荀国师的,也只有崔豫北了。
“前些日子,我约了荀兄一起喝酒,荀兄就是荀兴,我们云麓书院山长的侄子。”
云麓书院的山长,正是国师的旁支亲戚。
“他喝到高兴处,忽然和我说起,国师……国师他很快就要班师回都城的消息!”
崔豫北:“!!!”
录事:“!!!”
这种震惊朝野的大消息,若是真的,他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而且,崔豫北比外人知道的还多一些,国师说是出使瀛洲,但那只是对外的说法,其实他是被放逐出境,无召不得返回。
所以,国师若是真想回都城,除非天子急召,并且摄政王沈烬没有理由阻止、反对。
录事下意识就要追问,却被崔豫北暗中拉住衣袖,制止了。
越是这个时候,他们就必须越表现得沉得住气。
果然,夏芒本以为自己说完这个,能让崔豫北他们惊讶一番,好以此来谈条件,此时见两人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又急上了。
他都不用等两人催促,便连忙自己托盘而出——
“云麓书院准备让十年前南阳城的惨剧……再次重演。”
“南阳城……”
录事听到这个名字,还有点恍惚。
这大夏谁人不知,南阳城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惨剧?
一场滔天的洪水,冲毁河堤,淹没整个南阳城,百姓十不存一,而洪水之后便是一场大疫。
那疫病来势汹汹,是从未出现过的凶险症状。
便是太医院和神医谷的人出马,都没能解决这次大疫,反而折损了不少大夫。
关键时候,是国师去往南阳城为百姓祈福。
一碗碗符水下去、一日日吟诵祝词、一遍遍向神明祷告,这才救回了南阳城仅存的三万百姓,自己却病倒数月。
从此,南阳城无人不信仰国师,成为了他最忠实的信众。
也是这一次后,本来遭到当时陛下厌弃的的国师,因为他的“慈悲心肠”和“济世”的神通,重新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
首到——
摄政王沈烬杀回,国师不得不遁走瀛洲。
至于沈烬和国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选择扶持少年天子,而不是自己登基?
又为什么没能把国师彻底杀死,恐怕除了他们自己,无人知晓这些秘辛了。
总之,就算国师此时不在大夏,但他的名望犹在,只怕回来只需要振臂一呼,便有千万人拥护他。
这大概就是云麓书院千方百计想要国师回到都城的原因。
崔豫北的脸色很难看:“他们想要造一场大疫,一场无法控制、甚至就在天子脚下的大疫,逼得陛下不得不下旨将国师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