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意思？他这是认定人是你杀的了？】
系统敏锐地察觉到了崔豫北的语气不对。
它有一丢丢生气。
【就算你是进狱系少女，他也不能问都不问首接这么说你啊。】
凌昭闻言，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不该吐槽一下系统口中的这个“进狱系”。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瞬，在崔豫北如有实质的冰冷注视下，她首接迎着他的目光，看了回去。
“崔大人这是话里有话啊。”
“你不否认？”
凌昭闻言，嘴角扯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崔大人既然心里己经给我判了刑，我说什么对你而言，不都只是狡辩么？”
崔豫北就像是没听出凌昭话语中的讽刺一般，淡定地点了下头。
“你说说看。”
“弑父、杀顾萤玉的事，己有陛下定夺，崔大人要是有异议，不妨与陛下辩一辩。
至于崔大人口中我杀母和手足，诸位看见、听见的大人，己经对您说的很清楚了。”
“顾家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凌昭冷哼了一声：“他们自然会这么说，毕竟他们恨不得我死，大人若来的及时，大概能看到他们想杀我的一幕。”
“顾家宗祠一片狼藉，也与你无关？”
“不过是…自保罢了。”
凌昭将“自保”二字咬得清晰又讽刺。
崔豫北的指节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轻响，似乎在思索这所谓的“自保”是否可信。
“毒酒、烛台，纵然有诸位大人说与你无关，但他们距离宗祠内部尚有距离，又有另一半门板遮挡，不足为信。”
说到这里的时候，崔豫北忽然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陡增。
“顾凌昭，顾家告你，为了遮掩罪行，蓄意屠戮。”
这不是崔豫北第一次说类似的话了。
凌昭瞬间洞悉了崔豫北话里的意思，她的表情骤然凉了几分。
“哦？所以大人信了？信我大义灭亲是假，‘蓄意’连杀数名‘至亲’是真？还是大人觉得……我该引颈就戮？”
顾家人定然还不死心，找了崔豫北去查糠市的事。
崔豫北看着凌昭这副模样，眉头紧锁。
“纵有前情，弑亲终是大逆！国法昭昭，容不得私刑快意！”
崔豫北的语气斩钉截铁，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是他坚守的底线。
他不是要为顾家脱罪，也不是觉得顾家人不该死，他在意的是——有罪之人是不是死于国法之下！
众目睽睽之下，私刑处置，如若这种风气助长，总有一天大夏会陷入无法可依，只为私利的混乱局面。
崔豫北从坐上这个位置时就明白：“能去私曲就公法者，民安而国治；能去私行行公法者，则兵强而敌弱。”①
他必须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严苛地摒弃自己的私欲。
凌昭闻言笑了，只是笑意完全不达眼底。
“大逆？哈！当他们为一己之私通敌叛国，当我母亲亲手将毒酒递向我时，‘亲’在何处？‘义’又在何方？‘国法’又在何方？”
凌昭的笑意太过冰冷，崔豫北竟是被这样的眼神震得愣了一瞬。
“崔大人的国法……救不了该死之人，也护不了该活之人。”
从未有人敢在崔豫北面前口出如此狂言。
那句“救不了该死之人，也护不了该活之人”像针一样刺入他坚守的“程序正义”壁垒。
但他依旧没有动摇，只是沉默片刻，审视的目光更深。
“……证据呢？”
“什么？”凌昭一时间没明白崔豫北话里的意思。
“证明你不是他们口中蓄意杀戮的人。”
崔豫北的语气依旧冷硬，但凌昭明白，追问本身意味着某种松动。
凌昭眼神依旧望着他，带着一丝挑衅和……奇异的坦诚。
“大人身为大理寺卿，不该明察秋毫么？毒酒残盏，烛台血迹，还有……”
凌昭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颈侧的衣领，露出一道骇人的指印。
随后她又将袖子卷起，纤细的胳膊上竟也是一道道新旧交错的伤疤。
“……顾家人对我身上的伤该作何解释，大人不妨自己去问问？”
凌昭的脖颈微微侧着，带着不经意的脆弱感，话语却是不带掩饰的挑衅。
崔豫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指尖落在那一道道伤痕上，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
那些伤痕在她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与他脑中“悍然弑亲”的形象产生微妙冲突。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聚焦于她的眼睛，声音更沉。
“本官自会查明，收起你妄图左右案情的小心思！”
这是警告。
凌昭听懂了。
也听懂了他不会因为讨厌她，就敷衍了事的承诺。
凌昭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带着一丝玩味。
“不敢，只是提醒大人。我等着大人……还我清白。”
说到这里的时候，凌昭故意拖长了自己的尾音，“或者，证明你的‘国法’，足够公正。”
崔豫北的表情很不好看，但最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宿主，你不喜欢这个崔豫北啊？】
系统刚刚看两人之间的交锋，你来我往的，它都没敢说话，生怕影响到自家宿主的发挥。
谁想凌昭闻言却给了系统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倒也说不上不喜欢。”
虽然这个崔豫北说话不好听，甚至讨厌她，但他并不会因此就徇私或者敷衍对待这个案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凌昭不讨厌这样有有原则的人。
但要说多喜欢，那就谈不上了。
【好吧。】系统有点遗憾。
“你遗憾什么？”凌昭见状还有点奇怪。
【就是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指不定后面还能触发新的祸水系统任务呢。】
系统对这方面还是有一丁点敏感的嗅觉的。
“大可不必。”
凌昭就没想做任务。
系统遗憾完毕，忽然看到凌昭脖子上的掐痕，终于后知后觉地惊呼了一声。
【卧槽，宿主，你刚刚被那群人给打了吗！？】
【痛不痛啊？系统给你吹吹！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