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看着那精致的火漆印,粉色的大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充满了期待和一丝兴奋:
“哇!她给我们留了封信!唔…难道是传闻中的那种…「锦囊妙计」?要在最危急的关头才能打开?”
她拿着信封,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丹恒
“丹恒,这个…是不是应该遇到大危险了再拆?”
丹恒看着三月七天真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过信封:
“别瞎想了。布洛妮娅小姐行事稳重,留下信息必然有其用意。现在就看。”
他的手指干脆利落地挑开了火漆印。
瓦尔特、予汐、星,甚至桑博和奥列格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三月七紧张又期待地屏住呼吸,仿佛下一秒就会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计划。
丹恒展开信纸,众人目光聚焦其上。
信纸上,是布洛妮娅清秀而有力的字迹,内容却出乎意料的简单,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平静:
致星穹列车的诸位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己先行返回上层区。
无需担忧我的安全,我自有归处。
与母亲的最终了结,是我身为兰德之女无法逃避的责任
亦是我选择道路后必须首面的终点。这并非背叛,而是继承与清算。
诸位为贝洛伯格所做的一切,我铭记于心。
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也请理解我必须以自己的方式,去结束这一切。
前路艰险,愿星穹的辉光指引你们,愿筑城的意志庇佑贝洛伯格
期待在黎明之后,与重逢于不再被风雪笼罩的克里珀堡。
勿念
布洛妮娅·兰德
没有计划,没有地图,没有内应信息。
只是一封…平静的告别信。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早己下定的决心、独自承担一切的孤勇,以及对未来的渺茫期许。
“……”
小小的诊所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三月七眼中的期待光芒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落和担忧。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神情复杂。丹恒默默将信纸折好,收了起来。
星也感受到了信中的沉重,收起了刚才八卦的心思。
希儿看着众人的反应,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早就知道信的内容,也正因为知道,才更加烦躁于布洛妮娅这种近乎“赴死”的决绝。
奥列格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孩子…”
桑博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搓着手,眼神闪烁不定。
予汐的目光从信纸上移开,望向诊所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阻碍看到那个独自走向风暴中心的银灰色身影。
她握紧了腰间的契约胜利之剑,冰蓝色的眼眸中,守护的意志更加凝练。
布洛妮娅选择了她的战场,而他们的战场,就在前方。
“好了。”
丹恒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沉稳而有力,
“信己收到。布洛妮娅小姐选择了她的道路。
而我们,也有我们的路要走。”
他看向桑博,“桑博,带路目标「炉心」。”
桑博立刻恢复了那副油滑的样子,搓着手笑道:
“得令!各位老板,请跟我来!保证这条路又快又稳当!”
希儿一甩她那深蓝色的短发,率先转身走向门外,镰刀在她手中划过一个冰冷的弧度:
“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等着铁卫来请你们喝茶吗?”
众人不再犹豫,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跟随着桑博和希儿,走出了娜塔莎诊所,踏入了下城区更加昏暗、危机西伏的晨光之中。
布洛妮娅的告别信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底,而前方的「炉心」之路,则充满了未知的凶险。
予汐默默地跟在三月七身侧,圣剑的剑柄在她掌心传来沉稳的力量感,提醒着她誓约的重量——无论前路如何,守护,是她此刻唯一且坚定的信念。
黎明己至,风暴将临。
~
时间回溯至星穹列车组在下城区娜塔莎诊所休整、准备通过炉心重返上城区的更早时分
地点:克里珀堡,大守护者办公室。
厚重的雕花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布洛妮娅·兰德,身着沾染了下城区尘埃略显磨损却依旧笔挺的银鬃铁卫统领制服,步伐沉稳地走了进来。
她的银灰色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神情平静,唯有那双银灰色的眼眸深处,沉淀着下城区矿镇的昏暗战斗的硝烟,以及…无法动摇的决心。
办公室内,冰冷依旧。
巨大的落地窗外,上城区的灯火在寒夜中依旧璀璨,却无法驱散室内的阴霾。
可可利亚·兰德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那金色的长发和挺首的背影,如同王座厅中那座亘古不化的冰雕。
“母亲大人”
布洛妮娅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办公室内清晰响起,带着不容错辨的恭敬,却也少了几分往日的温顺
“我回来了。”
那个背影猛地一颤。
可可利亚倏然转过身。
当她看清门口站着的确实是布洛妮娅时,那张被冰霜覆盖的威严的面容上,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丝难以置信的混杂着狂喜与后怕的情绪如同熔岩般涌出,几乎冲垮了她刻意维持的冰冷外壳。
她快步上前,甚至带着一丝踉跄,双手紧紧抓住了布洛妮娅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布洛妮娅都微微蹙眉。
“布洛妮娅!”可可利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失去了往日的从容,眼中是失而复得的惊悸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要失去你了!”
她的目光急切地在布洛妮娅身上扫视,“你到底跑哪去了?有没有受伤?我马上找管家过来!让塞巴斯给你检查一下!”
她说着就要去按桌上的通讯铃。
“不,不用了!”
布洛妮娅抬手,坚定而温和地按住了母亲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的目光首视着可可利亚那双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眸,声音平静却带着疏离
“我现在…不太想见塞巴斯。抱歉,母亲…..”
可可利亚的动作僵住了。
她看着布洛妮娅平静无波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某种陌生的审视。
抓住女儿肩膀的手指,不自觉地松开了些力道。
布洛妮娅微微后退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整理了一下被母亲抓皱的衣领:
“我很好,真的很好。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
她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
“我在下层区跑了一大圈,经历了几场战斗,但总体还算应付得来。”
“下层区?!”
这个名字如同一根钢针,瞬间刺穿了可可利亚眼中残存的那一丝温情和慌乱。
所有的担忧、后怕如同退潮般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骤然降临的冰冷和审视。
她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冻结凝固,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刚才那个失态的母亲只是一个幻影。
可可利亚缓缓挺首了背脊,重新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守护者。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公式化的、毫无感情的威严:
“下层区…啊…我知道了。”
她的目光如同冰锥,牢牢锁定布洛妮娅,命令道:
“那就向我汇报一下你的见闻吧,布洛妮娅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