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目光如同无形的压力墙,牢牢地锁定着予汐。
那
“盯~~~”
的无声拷问,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压迫感。
予汐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
她攥紧了衣角,平时冷静自持(自以为)的形象在伙伴们(尤其是三月七)
锲而不舍的好奇心面前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被盯得实在受不了了(实则是某个粉毛),予汐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似乎无意识地、极其短暂地在三月七脸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移开。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和…不易察觉的羞赧?
“好吧…”
予汐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休息区里清晰可闻
“…头发变长,确实不完全是因为力量增强本身。”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契约胜利之剑的剑柄,那古朴的剑格和深邃的蓝宝石仿佛给予了她某种力量。
“是…誓约。”
予汐终于说出了这个词,她的目光低垂,落在圣剑的剑柄上
“我只是…向着我的剑,许下了一个誓约。
当…当守护的目标足够清晰和坚定,当守护的意志与剑的意志共鸣时,力量会因此凝聚增长…外在的体现,大概就是…头发变长了。”
她的解释依旧带着某种神秘色彩,但比之前的“力量增强”要具体得多,指向了那把神秘的圣剑和她口中的“守护”。
“誓约?”
三月七歪着头,粉色的长发滑落肩头,一脸天真好奇
“什么誓约这么厉害?守护的目标…是谁呀?”
她问得毫无心机,却像一支精准的箭,瞬间命中了予汐极力想要隐藏的核心。
星和丹恒也露出了然和探究的神色。瓦尔特镜片后的目光更加深邃。
娜塔莎则若有所思地看着予汐紧握着剑柄的手和那微微泛红的耳尖。
予汐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三月七那首白的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感觉一股热气猛地冲上脸颊和耳朵,冰蓝色的眼眸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慌乱和窘迫。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是…是一个…”
予汐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三月七
“…很重要的誓约。
目标…目标当然是我们大家的安全!”
她试图将范围扩大化,语气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但尾音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握着剑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微微发白。
然而,她脑海里翻腾的画面,却与这含糊的解释截然不同。
记忆的潮水汹涌回退,清晰地定格在不久前娜塔莎诊所那个昏暗安静的病房里——
(回忆场景:娜塔莎诊所病房 - 予汐的视角)
她独自坐在矮凳上,病房里只有仪器轻微的滴答声。
她的目光贪婪而专注地描绘着病床上沉睡的三月七的容颜。
那平日里如阳光般耀眼的粉色短发此刻安静地铺散在枕上,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投下阴影,微微嘟起的嘴唇带着孩子气的天真,睡颜纯净得像个易碎的梦。
看着这张脸,予汐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和酸胀填满。
穿越前那些关于三月七的“粉毛”、“弓箭手”、“有刀子”的讨论和担忧,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回响。
那种隔着屏幕的喜爱心疼和不甘,在真正见到活生生的会笑会闹会生气的三月七时,早己化作了更深沉,更复杂更让她自己都感到无措的情感洪流。
她分不清这情感究竟是什么。
是喜欢吗?是孤单灵魂的寄托吗?
还是对“纸片人”成真后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守护欲?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清楚。无数个日夜的自我诘问也没有答案。
但唯有一点,她无比清晰,如同烙印刻在灵魂深处:
“我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绝不允许那些未知的悲剧在她身上发生!绝不允许!”
这个念头如同炽热的熔岩,在她胸中奔涌咆哮。
她想起了自己穿越前也曾意气风发许下的豪言:
“把这个不完美的故事,变成自己所期望的样子!”
那份决心,此刻找到了新的、更具体的、更不容有失的目标!
强烈的情感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她的意志。
就在那一刻,几乎是本能驱使,她轻轻地将腰间的契约胜利之剑抽了出来。
古朴的剑身在昏暗病房里流转着内敛的金辉。
她双手捧剑,如同捧着最神圣的祭品,然后,极其轻柔,小心翼翼地,将冰冷的剑柄,放在了三月七摊开在薄毯外的 温热柔软的掌心上。
予汐单膝跪在床边,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火焰,凝视着三月七沉睡的侧脸,用只有自己能听到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声音,对着剑,也对着三月七,一字一句,清晰地许下誓言:
“以契约胜利之剑为证。”
“我,予汐,在此立下不可违背之誓约。”
“从现在起,我的生命属于你——三月七。”
“它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成为你身前最坚固的壁垒,挡在你与一切危险之间。”
“无论前方是裂界的侵蚀,寒潮的冰封,还是来自星辰或深渊的恶意…”
“只要此身仍在,此剑未断,便无人可伤你分毫!”
“此誓,天地共鉴,生死不渝!”
誓言落下的刹那——
“嗡——!”
契约胜利之剑仿佛被唤醒,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而炽烈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瞬间充满了整个病房,神圣、温暖充满无上的力量感!
光芒并非爆炸性的冲击,而是如同温暖的水流,温柔地包裹住了予汐和病床上的三月七。
予汐一头原本只及肩胛骨的粉色短发,在金色光芒的沐浴下,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的神奇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生长延伸!
发丝闪烁着点点金芒,柔顺地垂落,首至腰际才缓缓停下。
与此同时,沉睡中的三月七那粉色的长发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
无意识地微微飘动,几缕发梢甚至与予汐新生的金发在光芒中轻柔地触碰、缠绕了一瞬…
一个无形的、由纯粹意志和信念构成的誓约印记,化作两缕细微的金色流光,分别融入了予汐的眉心深处和沉睡中三月七的手心(剑柄接触之处)
深深地烙印在她们的灵魂本源之中。
一股强大、温暖而坚定的力量,如同新生的河流,开始在予汐的西肢百骸中奔涌不息。
金光缓缓收敛,病房恢复昏暗。
予汐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手中紧握着光芒内敛的圣剑。
她看着自己及腰的金色长发,再看向掌心印记隐去依旧沉睡却仿佛被某种力量温柔守护着的三月七,冰蓝色的眼眸中,只剩下磐石般不可动摇的信念与温柔。
(回忆结束)
现实的休息区里,予汐仿佛还沉浸在那誓约的金色光芒中,脸颊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拢了拢垂在胸前的、象征着誓约的长发。
面对三月七依旧充满好奇的“是谁呀?”的追问,以及其他同伴探究的目光,她只是抿紧了嘴唇,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
有些事,有些情感,有些誓约的重量,或许暂时还无法、也不必完全说出口。
守护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