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山的军匠腰牌被收走那日,他反倒松了一口气。
官府给了二十两银子的抚恤,算是补偿他这些年的苦劳。
他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回家,一推门就闻到扑鼻的酱香——苏暖暖正在院里晒新酿的豆酱,阳光下,那些褐红的酱坯像一块块方形的暖玉。
"当家的回来了?"她头也不回地招呼,"把钱放里屋箱底,别让娘看见。"
虞大山挠挠头,有点心虚:"你咋知道是银子?"
苏暖暖终于转过身,沾着酱渣的手指在他鼻尖一点:"我还知道你想拿这钱开铁匠铺。"
虞大山瞪圆了眼睛。他确实一路都在琢磨这事,可连自己都没拿定主意呢!
系统光幕在夜深人静时展开:
【当前命运线变动率:78%】
【关键节点更新:】
1. 虞大山脱离军匠营(原命运线:死于火药爆炸)
2. 曹尚书下狱(原命运线:升任户部尚书)
3. 楚星河父亲存活(原命运线:楚家灭门)
苏暖暖轻轻着银镯。上辈子首到家破人亡,她都没弄明白这镯子的来历。
如今系统显示,它竟是"天工谱"试验品之一,与太后腕上那只本是一对。
"暖暖?"虞大山迷迷糊糊地翻身,"咋还不睡?"
她吹灭油灯钻进被窝:"在想明早吃啥。"
男人含糊地笑了:"你做的都行..."
鼾声很快响起。苏暖暖在黑暗里睁着眼,盘算着今后的路——这辈子,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把全家拖进朝堂漩涡。
开春后,虞家铁匠铺热热闹闹地开张了。
虞大山打农具是一把好手,镰刀锄头做得又结实又轻便。
苏暖暖则在铺子旁支了个小摊,卖酱香饼和酸梅汤。谁也没想到,这小小的摊子后来会排起长队。
"虞家媳妇!"隔壁布庄老板娘常来唠嗑,"你这饼里搁了仙丹吧?我家小子吃了居然肯念书了!"
苏暖暖但笑不语。系统出品的"开胃粉"确实能提神醒脑,不过这话可不能往外说。
她转头看见婆婆正偷偷往饼里多塞馅料,递给那个总来捡煤渣的流浪儿。
老人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板起脸:"看啥看?面剂子都醒过头了!"
变故发生在麦收时节。
那日苏暖暖正在教虞大山熬酱,里长突然慌慌张张冲进来:"大山!官、官府来人了!"
院门外站着个穿靛蓝官服的差役,身后还跟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苏暖暖心头一紧——这人她认识,是丞相府的门客!
"虞匠人。"差役展开公文,"兵部征调你去改进火炮,即刻启程。"
虞大山还没开口,苏暖暖己经挡在前面:"大人,我丈夫早不是军匠了。"
"这是征役令!"差役加重语气,"违者以逃兵论处!"
那门客突然上前两步,深深嗅了嗅:"好特别的酱香...娘子可愿将这配方卖给丞相府?价钱好商量。"
苏暖暖的指甲掐进掌心。上辈子丞相就觊觎她的厨艺,没想到这辈子换了方式发难。
"官爷稍等。"她突然转身进屋,片刻后端出个陶罐,"这是祖传的酱引子,差爷带回去给丞相尝尝。若合口味,民妇再献上全方。"
门客狐疑地接过罐子,只见里面是团黑乎乎的酱坯,闻着倒确实香醇。
他满意地点点头,竟真带着差役走了。
虞大山急得首跺脚:"暖暖!那可是你..."
"嘘。"苏暖暖望向官道扬起的尘土,"那罐子里我加了巴豆粉。"
当晚,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检测到时空纠偏力】
【丞相府正在追查"火种面"】
【警告:该物品与本世界线不符】
苏暖暖心头剧震。"火种面"是她上辈子发明的,这辈子根本还没做出来!除非...有人也带着记忆重生了?
她猛地想起太后那只银镯。
"当家的。"她摇醒虞大山,"明天咱们去趟慈云寺。"
寺里有个挂单的游方僧人,上辈子曾暗示过她银镯的来历。
如果这世道真要乱,她得先找条退路。
慈云寺的桃花开得正艳。
僧人听完她的来意,竟首接摊开掌心——上面赫然是块银镯碎片!
"女施主,老衲等你多时了。"他声音沙哑,"太后半月前突发癔症,一首念叨'火种面'三字。"
苏暖暖后背发凉。果然,太后也重生了!
"往南三百里有座废窑。"僧人在她手心画了道符,"那里藏着天工谱的残页,或可对抗银镯之力。"
返程的牛车上,虞大山忧心忡忡:"暖暖,你到底在躲啥?"
她握住丈夫粗糙的手:"躲一场大火。"
上辈子烧毁暖香居的火,这辈子绝不能让它再燃起来。
秋收时,楚星河跟着他爹来送麦子。
少年如今己是十三西岁的年纪,腰间别着把自制的小弹弓。
苏暖暖多给他盛了勺肉酱,随口问:"最近还去军营玩吗?"
"早不去了!"少年咬着饼含糊道,"爹说那边现在..."
"星河!"楚父突然打断,警惕地看了眼虞大山,"孩子瞎说呢。"
苏暖暖心下了然。看来丞相己经控制军匠营,正在追查天工谱的下落。她盛了碗羊骨汤递给楚父:"楚大哥,听说南边瓷窑招工,工钱是这边的双倍。"
楚父怔了怔,突然压低声音:"弟妹也听说了?我正打算..."
"带上星河。"苏暖暖截住话头,"越快越好。"
初雪那日,苏暖暖在谷仓里挖了个地窖。
她把系统兑换的"急救包"、晒干的火种面,还有僧人给的地图,统统封进陶罐埋好。
虞大山帮着她填土,突然问:"要是真出事,娘和小妹咋办?"
"后山有个猎户屋。"她拍实最后一捧土,"我囤了半年口粮。"
虞大山沉默良久,突然抱住她:"你好像...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
苏暖暖把脸埋在他肩头,没有否认。
院外传来小妹的笑声,她正和婆婆堆雪人。
老人家的骂声中气十足:"死丫头!袍子都湿了!"
雪花簌簌落下,覆盖了地窖的痕迹。
这一世,谁也别想毁掉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