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我就喊我，那么大声干嘛，我耳朵很好的。”季云芊揉揉耳朵，走到餐桌那边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季停看她这样更生气了。
“季云芊，你今天吃错药了？”
季云芊晃晃杯子，眼神无辜。
季停快步走过来，夺过她的杯子，语重心长道：“女婿第一次登门，你不主动陪着就够失礼了，你居然还赶人，谁教你这么干的！”
季云芊撑着脑袋，语气懒散。
“没谁教，就是单纯讨厌他，不想看见他。”
季停揉着额头，只觉得今天的头格外的疼。
“那你能不能演的友好点？你这样做会惹外人闲话的，也会让女婿寒心，万一他有了芥蒂，以后对你不好怎么办？”
季云芊看了眼还没走的陈姐，果断扯着季停进了书房。
季停一路絮叨：“你二叔说了，钦山是个可塑之才，也许能爬的比他高，他准备重点培养。咱们这边不能拖后腿，要搞好两家的关系，在他出头之前就笼络住他的心。”
关上书房的门，季云芊立马打断他：“爸，你放弃这个念头吧。”
季停愣了下，看见季云芊慎重的神情，面色一厉。
“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季云芊笑着，眼泪就突然下来了。
永远第一时间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啊。
季停抬手给季云芊擦泪，满眼心疼。
“你这傻孩子哭什么？受了委屈就跟爸说，爸给你出头。”
季云芊眼泪掉得更凶了。
季停看得首皱眉：“是不是许家那老太婆说你了？还是那个许老头？许家那几个小的？难道是许钦山那个混账！”
季云芊还没说话，季停就己经生气了。
“狗东西，还没飞上天就敢欺负我闺女！老子给他毛拔了。”
季云芊红着眼笑了。
“爸，拔毛就不用了。弄得一身腥多不好！只要你不帮他，二叔不帮他，他就自己掉下来了。”
季停看见她笑了，那颗心才落到实处。
“爸什么都听你的。”
季云芊怕他这是敷衍，又重申道：“爸，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很郑重地在跟你说。你和二叔谁都不准帮许钦山了！”
季停沉默了一下，面上有些为难。
“到底是女婿，总得让他待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啊。”
季家不是无名之辈，往上数一代也是出过大人物的，要是真有个烂泥里打滚的女婿，说出去实在不好听。
而且，当时将云芊嫁给许钦山，就是不想女儿为联姻所苦，打算从零培养一个忠于云芊的人生伴侣以及忠于季家的合作伙伴。
季云芊一眼就看穿了季停的想法，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爸，你想过没有，白眼狼是喂不熟的。”
季停安静听季云芊说话。
季云芊也没有任何停顿，继续往下说。
“而且，白眼狼不止喂不熟，还会在发达之后反咬自己一口。”
季停二郎腿，面上欣慰。
“芊芊长大了，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个。他的一切都来自于我，我自然也有办法在他反咬一口的时候收回一切。他要安安稳稳，我便送他一副锦绣前程。他若不老实，我会重新将他碾进泥里。”
季云芊看他这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又不由自主想到他最后回天无力的场景。
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垂下了头，低声道：“爸，他总有飞出你控制的那一天。而且，我坚决地让您放弃他，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季云芊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轻轻笑了。
“他带了三个孩子回家。而那三个孩子不是什么战友遗孤，是他的亲生骨肉。你看，在他还一无所有的时候，就敢这样欺瞒算计。倘若他得势，未必不会踩着季家往上爬。”
季停脸上青白交换，半天没缓过神。
季云芊了解他，多管齐下，他没有理由再帮扶许钦山了。
他可以君子之心不在意白眼狼言论，他也能将许家人的那些小伎俩当做笑话，可偏偏冒出三个验证白眼狼一说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单出也许只能让他简单生一场气，可倘若这对应的是背叛呢？
今日人品败坏背叛妇人，那么他日恩将仇报背叛立场，也能预料。
季停不受控地顺着季云芊的话想，脸色分外难看。半晌之后，才带有最后一丝希望问：“那几个孩子，什么时候生的？”
季云芊毫不留情毁掉他的希望。
“他大儿子三岁多，小儿子不足周岁。算下来，他跟我结婚的时候，己经有一个怀孕了的妻子。而且跟我结婚这几年，他没时间来京城，却跟那个真正的妻子又孕育了两个孩子。爸，你不用对他抱有任何期望了，我所说不是猜测，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今天背叛我，明天同样会背叛你和季家。”
季停闭上眼，呼吸微不可闻。
“芊芊，爸害了你啊！爸眼瞎，毁了你的一生。”
季云芊见他彻底厌弃了许钦山，这才放心准备提自己的另一重目的。
“爸，你错了。我的人生好好的，未来只会更精彩！”季云芊笑道。
季停张张嘴，哽咽道：“沾上那么个烂人，哪有好日子。”
“爸，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以离婚啊！”季云芊好笑道。
季停有些结巴，“怎么，怎么能离婚？”
季云芊知道她爸有些古板，换了个说法：“爸，你是愿意看到我被那个烂人祸害一生，还是想看到我摆脱烂人重新活好自己的一生？”
季停没说话。
季云芊便继续道：“我才二十二岁，活得长的话，那我还要过几十年天天被人辱骂，被人算计的日子。活得短的话，短暂的生命也会每天不快乐。爸，你有多久没看见过我笑了？”
季停一下子惊醒。
“你不用说了！”
季云芊以为他这是不答应，瞬间急了。
“爸，难道你忍心看着我每天生不如死，即使被人算计，还要陪着笑脸相迎的日子吗？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就去喝农药！”
季停看见季云芊决然的表情，面色焦急地拽住她，一脸后怕。
“你能不能安静听我说完。”
季云芊凄然一笑，打断他。
“爸，如果未来注定凄惨，我不会选择活着。现在无论你想拿什么说服我，我都不会听。你非要认许钦山那个女婿，就给我准备一副棺材吧。”
季停狠狠一巴掌抽在季云芊的背上，然后自己的眼泪比她还要先下来。
“你个死丫头，什么话你也敢说！”
“爸”季云芊神情哀默。
季停看着就心酸，硬是又拍了她一巴掌。
“我没说完你插什么嘴！我什么时候非要站许钦山那头了？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是你亲爸，我永远站你这边！”
季云芊眼睛瞬间亮了。
季停忍着心疼瞪她。
“小嘴叭叭挺能说，愣是没让我插上一句话！你爸我就是那么看不得你好的人吗？说得像我非要保许钦山那个烂人放弃你这个亲女儿一样！你脑子给狗啃了？那是我能做出来的事？”
季云芊张口想反驳。
结果季停压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一句接着一句。
“还有，谁教你一整天把死不死挂在嘴边了！你知不知道要避谶！以后你要是再说，我就拿棍子抽你！”
季云芊老实认错。
季停揉揉她的头，语气再也硬不起来。
“我知道你想离婚，也知道你先前的话是在激我，但爸还是气你这样拿命说事。芊芊，爸爸习惯了权衡利弊，做事确实没那么果断。可是你要知道，我是你爸爸，将你捧在掌心长大的爸爸。无论考虑多少次，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以你为先。”
季云芊眼中蓄着泪，鼻尖酸的厉害。
季停也是双眼通红。
“从前怕你联姻夹在中间受委屈，选了许钦山。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让你受了更大的委屈。如今舍了许钦山也没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开心点。”
季云芊哭着点头。
季停心疼道：“离婚之后，难免受流言困扰，你把心放宽点，不准为些闲言碎语动不该有的念头。我同意你离婚，是想你活得好好的，听见没？”
季停说完叹了一口气，又揉揉季云芊的头发。
“至于旁的，你不必担心。只要我还活着，还能撑得住场子，就会永远护着你。”
在季云芊看不见的地方，季停脸上再不见半丝笑意，目光寒凉刺骨。
如此作贱他的女儿，当他是泥捏的吗？
许钦山，登天梯你不要，那就等着摔下去，粉身碎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