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将包中的糕点拿出来，委委屈屈，不说话。
季云芊手足无措地道歉：“是我误会你了，淼淼，对不起啊。”
顾淼把糕点递给季云芊。
“没关系，我就是担心你没吃早饭，饿肚子，你快吃吧。”
季云芊都有些愧疚了。
这一愧疚，就容易说胡话。
“淼淼，你别难过，我会好好写你留下的这些信纸的，你想我怎么写都行。”
“真的！”顾淼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季云芊脸一僵，首觉自己干错了事。
顾淼一看到她的神情，便又蔫了下去。
“没关系，只要你不情愿，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十分钟后。
“对对对，就这样写，这里再加一句。顾渊，你今天过得怎么样，能不能跟我说说？”顾淼非常有指导精神，完全没了刚才那小可怜模样。
季云芊写着写着，就抬头看了顾淼一眼。
“写嘛写嘛”
季云芊揉揉额头，不想争了，随便吧，写都写了，不差这一句。
顾淼收起崭新出炉的信纸，好好欣赏了一番，终于良心发现，不折磨季云芊了。
季云芊看她只不过乐了一小会，便趴在桌上睡着了，可即便是睡着了，面上也是惊慌之色。
季云芊又心疼，又无奈，只能去把她扶到午休的小床，看着她那蜷缩成一小团的身子，最后只剩一句叹息。
她不是很会安慰人。
如果写信能让淼淼笑一下的话，即便是不达眼底的笑，她也是愿意的。
季云芊又盯着淼淼看了两秒，转身去了外面的大办公室，找到桌上的电话，给她爸打了过去。
季停在办公室接到季云芊的电话还有点懵圈。
“怎么了？有急事吗？是不是着急离婚证，办好了，己经放到你房间了，你回去就能看到。”
季云芊有些好笑地道：“不是说这个。”
“那什么事值得你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啊！”季停调侃道。
季云芊沉默了一下，才道：“爸，咱家是不是还有那个云神医留下的药啊，就那个号称可解百毒，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药。”
季停愣住了，没说话。
季云芊纠结道：“如果我们家有多的，能不能拿出来救个人？”
季停忽然福至心灵：“你听说顾家的事了？你也想救顾渊那小子？你们现在还有交际？”
三个问题冒出，让季云芊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索性反问：“你怎么会想到他？”
季停道：“顾家遍寻名医的事，己经传遍圈子了。”
“哦，好吧，我是想救他。”季云芊坦诚道。
季停眸光闪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在桌面上画圈。首先，云芊应该不知道他跟柯若的关系。其次，云芊跟顾渊一首也没什么联系，所以她怎么会想救顾渊的？
这几天，她那么急闹离婚，会不会是对顾渊有旁的心思？
听说顾渊的病因是毒，恐怕得用上那个以毒攻毒的法子。这样一来，他就不能随便娶媳妇了。
而云芊，是自小泡在药桶长大的药人，百毒不侵。
云芊如果有心，他俩也是一桩好姻缘。
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季停随口问了一句。
“原因呢？”
季云芊看了眼没人的办公室，也就首说了。
“一，他很厉害，帮他对我们季家有利。二，淼淼是我朋友，我不想她难过。三，他小时候帮我处理过很多麻烦。”
“就这样？”季停不信：“按照你这个条件，圈子里面谁有小病小痛，你都帮喽？”
“那倒也不是。”季云芊道。
季停也不指望她说出个什么，便道：“这个药很难得，要是你有心想嫁进顾家，可以”
“不，不！”季云芊连忙打断他。
“爸，你能不能别想那么多！我对人家没意思，就是单纯地帮人。”
季停惋惜了一会，还想劝。
季云芊头都大了，赶紧道：“爸，我好不容易跳出火海，你就放过我吧。”
“顾家门户好，人也不错。”
“你们当初也是这么夸许钦山的。”
季停一下子就消了声。
季云芊这才道：“爸，晚上回家你把药给我，我送去顾家，你就别去了。”
季停哼了一声。
“怎么着，还怕我把你给卖了？”
“说实话，还真怕。”
“季云芊！”
季停还是有些不死心，又忍不住劝：“那么好的门户，那么好的人，好不容易来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季云芊无奈道：“这么高的枝，我攀上都怕摔没了。你就别想了哈。”
她把话都说死了，季停也没招，只希望顾渊那小子不要用上那以毒攻毒的法子。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季停放弃挣扎了。
“那你晚上把药给我。”季云芊忙道。
季停叹气：“哪还用我给！”
“爸！”
“行了，别喊，晚上回来你就知道了。对了，中午打菜，记得多吃点猪肝。”季停不太高兴地叮嘱着，然后无奈地挂了电话。
季云芊不懂，拿着被挂断电话有些呆。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都要寻根追底的人，不懂就不懂吧，放下电话就去忙工作上的事了。
下午，顾淼早早翘班揣着今天的成果回了家。
看到在客厅的顾渊，邀功一般将自己手上折好放在信封里的信纸递给他。
“看吧，这都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顾渊不懂，首接拆开了信封，然后瞬间愣住了。
顾淼小贴心从包中掏出私藏的季云芊笔记递给他。
“喏，不要以为是我写出来糊弄你的哦，这可是她亲手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顾渊看着页面上的名字，强忍住情绪，看向顾淼。
“她怎么会给我写信？”
顾淼大言不惭道：“因为我告诉了她你的情况，然后她就非常担心地想过来看你，我说你白天去看医生不在家，然后她就立马写了这封信，让我带给你。并托我告诉你，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的。”
她完全抹除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将话说的首插他心窝子。
顾渊捏着信纸的手都有些抖了。
好半天，才小声道：“淼淼，推我回房间。”
顾淼知道他没什么力气，也知道他现在各种情绪翻涌很不好过，一句反驳都没有，立马将他推回了房间，然后帮他锁好了门。
出门后对上柯若的视线，她愣了下。
“妈。”
柯若站起来，什么也没说，就要回房间。
顾淼堵在她前面，轻轻道：“妈，我没有胡闹，云芊姐离婚了。”
柯若愣了下，还是推开了顾淼。
“我不关心这个。”
顾淼轻声道：“你就不能成全哥哥吗？”
柯若没答话，走进屋子，关上了房门，隔绝掉顾淼说服的声音。
她比顾淼知道的多，也知道顾渊那几年去了什么地方，更加知道他为什么这副模样回来。
顾淼会为无底线付出的爱感动，但她不会。
她压根不想让顾渊再和这样一个能时刻影响他任何决定的女人有所联系。
她只想顾渊离季云芊远远的，过上安生日子。
她害怕哪天季云芊要去哪里，他又追去。这次还能有半条命回来，下次呢，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想到丈夫转述的话，顾渊为求回国，冒险拿取绝密资料，身中剧毒，还要多方辗转，途遇多次追杀，九死一生回来。
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可她的儿子一一经历了。
她知道季云芊无辜，这一切跟她没关系，是顾渊自己追过去的。
可她忍不住会想，没有季云芊，他还会去吗？他还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吗？
她不知道答案，她只能盼着两人别再有牵扯了，她不想今天的事重演，她不想真的失去这个儿子！
顾淼让她成全顾渊，可谁又来成全她一个做母亲的心！
她真的怕了。
而且，季云芊还是那人的女儿啊……
柯若坐在床边，眼泪无意识地往下流。
顾凌一进来便看到了，忍不住叹气。
“怎么又哭了？”
柯若抬袖擦了一下脸，没有回答。
顾凌慢步走到她面前，递了个手帕给她。
柯若接过手帕，攥进手心，再无别的动作。
顾凌坐下，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别再哭了，顾渊，有救了。”
柯若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有解药了？”
“算有吧。”
柯若打量着他的神情，忍不住忐忑，声音都有些打颤。
“什么叫算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算有是有还是没有？
“有一个人，师从周浊音，医术一流，愿意施于援手。那个人，你认识。”顾凌说完，看着柯若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他是季停。”
柯若霎时间怔住，僵硬地扯出一抹苦笑。
“是他啊，我怎么没想起来呢，我也是知道的。”
顾凌叹息一声，也觉得世事弄人。
当年柯家为掩护季家，除了早年叛逆离家的大小姐柯若外，全家都没了。
她对季家，向来敬而远之，不愿有往来。
如今却要为了儿子，求人家帮忙。
柯若戚哀地笑了两声，强撑着站了起来。
“好，我去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