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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宋倭之战(六)

“啪嚓!”

名贵的越前烧(日本六大古窑之一)茶碗在大友宗麟脚边炸开,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华贵的首垂(高级武士礼服)。那张刚由心腹忍者拼死送来的密报,被他攥入掌心,墨字被汗水浸开,却依旧如烧红的铁烙进他眼里——

“萨摩水师尽没于鹿儿岛湾,鹤丸城陷,岛津忠国…被俘!宋军的火器,凶悍如鬼神!”

“八嘎!岛津忠国这老狗!”大友宗麟猛地站起,矮壮的身躯因暴怒而颤抖,脸上的肥肉都在跳动,“他他M的吹嘘的九州第一水师呢?他号称永不陷落的鹤丸城呢?!半日!就他妈半日!全完了?!”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猛地一脚踹翻身前的矮几,笔墨纸砚、点心果子滚落一地,一片狼藉。

侍奉在侧的家老们噤若寒蝉,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榻榻米,大气都不敢出。只有重臣户次鉴连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主公息怒!岛津氏狂妄自大,擅自招惹宋国,招致此祸,实乃咎由自取!但宋军凶焰滔天,就怕不仅仅想要一萨摩(鹿儿岛),我丰后(大友家领地)毗邻,不可不防啊!”

“防?怎么防?!”大友宗麟瞪着血红的眼睛,手指几乎戳到户次鉴连的鼻子上,“那宋狗的船是铁舰!炮如雷轰!火铳能在百步外打穿最厚的胴丸(胸甲)!岛津家攒了百年的金银硫磺,现如今全他妈成了宋军的军资!你告诉我,拿什么防?拿我们武士的刀去砍铁甲船吗?!”他越说越怒,最后几乎是咆哮出来,唾沫星子喷了户次鉴连一脸。

户次鉴连面不改色,深深一躬:“主公!单凭我大友一家,自然难以抗衡。然唇亡齿寒!宋军此来,志在鲸吞我九州!若我等九州武家仍各自为战,必被其逐个击破,步萨摩后尘!当务之急,须速联其余诸藩,共御外侮!更要请镰仓执权殿下,发幕府大军来援!”

大友宗麟胸膛剧烈起伏,环视着满屋俯首的家臣,那股邪火无处发泄。他猛地抓起地上一个滚落的柑橘,狠狠砸向墙壁,汁液西溅。“立刻派人去!告诉龙造寺家、锅岛家、还有有马晴信那个滑头!告诉他们,再他娘的抱着小心思,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再派快马!六百里加急!去镰仓!去京都!告诉北条时宗和天皇陛下,九州要完蛋了!让他们派兵!派兵!”

几乎在同一时刻,九州北部肥后藩(今熊本县,就是那个日后南京大屠杀第六师团的征兵地!),春日山城天守阁。

细川赖之捏着同样内容的密报,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没有像大友宗麟那样暴怒,但那深陷眼窝中的眸子,里面翻涌着恐惧。他面前巨大的倭国全图上,代表萨摩的鹿儿岛区域,被朱笔粗暴地画上了一个巨大的血叉。

“岛津…完了。”他声音干涩沙哑“半日…半日啊…”他缓缓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谋臣安东圣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圣秀,看到了吗?宋人比元寇更狠啊!元寇可没这种雷霆手段。宋的火器是能吞噬一切的天火。”

安东圣秀脸色发白,躬身道:“主公明鉴。此非岛津氏之过,实乃宋军火器之利,远超吾辈想象。萨摩水师甲于九州,鹤丸城险峻难攻,皆化为齑粉…其力,非人力可抗。”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如今宋军占据鹤丸城,缴获萨摩百年积蓄,其势己成。若任其消化所得,站稳脚跟,以萨摩为基,北图九州,我肥后首当其冲!”

“那依你之见?”细川赖之盯着地图上鹿儿岛那个刺眼的红叉。

“当效仿大友宗麟,速联诸藩,同气连枝!更要…借势!”安东圣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萨摩覆灭,九州震动,幕府颜面尽失。执权殿下北条时宗年轻气盛,最重权威,绝难容忍宋军如此践踏镰仓威仪!此乃良机,当极力促请幕府速发援军!九州诸藩可出钱粮兵员,但对抗宋军火器之主力,非幕府精锐不可!唯有借幕府之刀,方可斩宋军之锋芒!”

细川赖之沉默良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地图上镰仓的位置,眼神变幻莫测。最终,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好!就按你说的办!备厚礼,遣使龙造寺、有马、大友诸家,言辞恳切,言明利害!再备双份快马,一份去镰仓,言辞务必谦卑恭谨,痛陈宋军凶残,九州危殆,恳请执权殿下速发援兵!另一份…去京都,面见天皇陛下近侍,同样哭诉,就说…就说宋人此来,欲倾覆神国根基!务必让朝廷也向镰仓施压!”

吉野浦通往北方的崎岖山道上,一队丢盔弃甲的人马在亡命奔逃。

残破的“岛津丸”靠旗(军旗)歪斜地绑在一杆折断的长枪上,被一个满脸血污的年轻武士踉跄着扛在肩头。他正是岛津忠国的长子,岛津鸟丸。原本华丽的阵羽织被荆棘和血污撕扯得不成样子,头盔早己不知去向,束起的发髻散乱不堪,一道深可见骨的箭伤斜斜划过他左脸颊,皮肉翻卷,鲜血早己凝固成暗红色,更添几分狰狞。

他身边只剩下不足百骑,个个带伤,战马也口吐白沫,摇摇欲坠。身后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和那令人胆寒的“砰砰”火铳声,如同跗骨之蛆,驱赶着他们不敢有片刻停歇。

“快!再快点!”岛津鸟丸嘶哑地吼着,声音因为疲惫和恐惧而变形,“穿过前面山谷,就是筑紫家的领地!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然而,当他们狼狈不堪地冲到筑紫家边境重镇——山鹿城下时,迎接他们的并非友军的接应,而是冰冷紧闭的城门和城墙上如林般竖起的长枪、弓箭!

“开门!快开门!吾乃萨摩少主!宋军追兵就在后面!”岛津鸟丸冲到护城河边,仰头对着城上嘶吼。

城头上,筑紫家大将筑紫荣门的身影出现在女墙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这群如同丧家之犬的萨摩武士,眼神里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深深的忌惮和冷漠。

“鸟丸大人!”筑紫荣门的声音透过清晨的薄雾传来,“非常时期,恕难从命!宋军狡诈凶残,诡计多端,难保尔等身后没有追兵意图诈城!请贵部速速绕城而过,前往他处!莫要引祸水至我山鹿城!”

“绕城而过?!”岛津鸟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脸上的伤疤,声音带着哭腔,“筑紫荣门!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我脸上的伤!看看我这些忠勇的部下!我们浴血奋战,只为将宋军火器之凶残告知诸藩!你竟敢拒我于门外?!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懂吗?!宋狗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们!”

筑紫荣门脸色微变,但依旧强硬:“鸟丸大人慎言!此乃家主严令!在幕府援军及九州联军抵达之前,各城严守门户,不得轻开!尔等若真是忠义之士,当速去禀报联军统帅,而非在此徒耗口舌,引宋军来攻!再不走,休怪箭矢无眼!”他一挥手,城头弓手齐刷刷拉开弓弦,寒光闪闪的箭镞对准了城下。

“你…你们…噗!”岛津鸟丸急怒攻心,牵动内腑伤势,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眼前一黑,险些栽下马去。

“少主!”身边武士慌忙扶住。

“走…我们走!”岛津鸟丸死死盯着城头筑紫荣门那张冷漠的脸,“记住!今日筑紫氏见死不救!他日宋军兵临城下,休想我萨摩遗族助你一分一毫!走!去大友家的府内馆!”

他调转马头,带着最后不足百人的残兵败将,绕过山鹿城,在城头无数冷漠和警惕目光的注视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继续向北亡命。那杆残破的“岛津丸”靠旗在风中无力地晃动,像是一曲无声的挽歌。

镰仓,执权北条时宗的居所“常盘亭”。

“八嘎呀路!宋军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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