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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青龙染血(一)

鬼螺湾的硝烟还未散尽,一叶舢板亡命般的划往龟背岛方向,李秀回头望去,那艘名为“镇海号”的钢铁巨兽如同山海经洪荒凶兽,炮口残留的青烟彷佛是它狰狞的吐息。“刘正则…好狠的炮…”李秀浑身筛糠般抖着,牙齿咯咯作响,不知是冷还是恨。

海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灌进喉咙,让他几欲呕吐。称霸这片海域多年,连元军货船都敢劫掠的“覆海蛟”陈横,连个像样的浪花都没翻起来,就被那钢铁撞角碾成了海底的碎木烂肉!

“大当家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股饱含满腔怒火的悲怆猛地攫住了他喉咙。

陈横,那个大字不识、满口粗话的莽夫,却是唯一在他被夺妻之恨逼得走投无路时,提着血淋淋的鬼头刀,把奸夫的脑袋扔在他脚下的恩人!多年并肩,刀头舔血的情谊,此刻化作烧穿心肺的毒火。

“大当家的…你对我的好,李秀记着呢!”他猛地一拳砸在船板上,指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混着海水滴落,“龟背岛…龟背岛上有我亲自布下的铁桶!他刘正则在海上厉害,上来陆地,哼...哼...我非要让他在这岛上,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用来祭你!”

舢板灵巧地钻入一片犬牙交错的礁石群,龟背岛狰狞的轮廓在晨雾中显现。

三面皆是刀劈斧削般的峭壁,唯有一片新月状的狭窄沙滩向内凹陷,峭壁之上居高临下,布满石头堡垒,弩箭的射程可以覆盖那片狭窄沙滩,在黑夜里如同巨兽张开的、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

这里,就是李秀经营多年的老巢,也是让南宋海军流血之地。

岛上残余的海盗早己如同惊弓之鸟,看到李秀活着回来,才勉强聚起一丝主心骨。

李秀脸上再无半分书生的儒弱,只剩下孤狼般的狠戾。他站在高处,声音嘶哑却带着疯狂:

“兄弟们都听着!宋狗仗着铁船利炮,屠我兄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想活命的,就给我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我们是海盗,依照宋律,你们他M的就是投降也是个死!只有把那些狗日的宋狗打疼,我们才有一线生机!”他的话语中再也没有往日的文雅,手指着那片看似平静的沙滩,“二狗子!你把库房里所有的‘铁蒺藜’,给老子密密麻麻洒满滩头!一颗都不许剩!三娃子,两翼山崖上的石堡,各进去五百弓弩手,箭矢火油备足!没有老子的烽烟号令,就是天塌了也不许露头!还有,把咱们藏在山洞里的那几架‘老伙计’(自制小型投石机)都给我推出来,架到半山腰的平台上!用最大的石头!等宋狗踏上这片滩头…”他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我要让这片白沙,变成他们的血海坟场!”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尖啸:“告诉兄弟们!杀一个宋狗,赏银十两!女人两个!杀一个军官,赏银百两!女人五个!”

重赏与积威之下,金银美女的刺激,残余的数百海盗眼中也燃起了困兽般的凶光,嗷嗷叫着冲向各自的战位。

铁蒺藜,一种李秀亲自设计督造、淬了海蛇毒和污秽的三角铁刺,被成筐成筐地倾倒在退潮后的沙滩上,很快被薄薄一层沙砾半掩,如同潜伏的毒蝎。

两侧峭壁上凿出的石堡内,弓弦绞紧的吱嘎声和火油罐碰撞的轻响,在紧张的死寂中格外刺耳。而在更高处、视野开阔的半山腰天然平台上,十几名海盗正喊着号子,用撬棍和绳索,将几架简陋却结实的木制投石机从隐蔽的山洞里推出来。这些“老伙计”是李秀根据古书残卷设计,用岛上坚韧的硬木和鞣制的海兽皮索制成,虽然射程不远,精度也差,但居高临下发射数十斤重的石弹,威力足以在滩头制造恐怖的杀伤。

海盗们吭哧吭哧把磨盘大的石头搬上抛射兜,死沉死沉。绞盘吱呀作响,皮索绷得死紧,听着就让人牙酸。整个龟背岛,杀气腾腾,绝望和暴戾混在一块儿,压得人喘不过气。

鬼螺湾海面上,漂着碎木头、油污,还有尸体,正午太阳一照,反着瘆人的光。海水早被血染透了,黏糊糊、黑红黑红的,一下下拍在“镇海号”冰冷的铁甲上,哐…哐…闷响。

几十个没死的海盗俘虏,被刀枪逼着拖上小艇,抖得像筛糠,问啥答啥。

“镇海号”舰桥里,空气跟冻住了一样。刘正则背对着舱门,站得笔首,拳头却在身后捏得死紧。他死死盯着舷窗外那片海——刚吞了他无数兄弟的海。嘴角绷成一条线,眉头拧成了疙瘩,那股子压不住的阴沉,谁都能看出来他心里沉得能坠船。

副将陈武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因为兴奋而泛着红光,他大步走进来,将一卷刚绘制的海图“啪”地一声拍在指挥台上。

“统制!都问清楚了!老巢就在龟背岛!那帮怂货骨头都软了,问啥说啥!”陈武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剿灭敌寇后的豪气,“您看这图,暗礁、水道、深浅,标得清清楚楚!那龟背岛就一个破沙滩能上岸,三面都是鸟都站不住的悬崖!李秀那酸秀才带着点残兵败将缩在里面,能翻起什么浪?末将请命,带陆战营一个时辰内踏平那鸟岛,把李秀的脑袋给您拧下来当夜壶!”

刘正则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陈武那张因亢奋而有些扭曲的脸,最后落在那张绘制精细的海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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