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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照影焚经

子时的天枢阁摘星台寒气刺骨,云青崖跪坐在北斗星阵中央,覆眼白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九盏青铜灯在石阶上蜿蜒排布,灯芯跃动的幽蓝火焰将她的影子投在《玄都玉京策》玉碑上,碑文间浮动的金芒如毒蛇般缠绕着她的手腕。

“诛仙剑意己侵蚀灵台三寸。”天枢阁主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玄黑袍袖扫过玉圭,“若今夜不能炼化剑魄,你便只剩七日可活。”

云青崖指尖抚过膝头古琴“渡劫”,琴身内封印的三尺青锋剧烈震颤。七日——正是陆昭然被押往幽冥黄泉的期限。她想起三日前在观星台卜算的卦象:荧惑守心,烛龙吞月。若那少年死在黄泉渡,千年剑侍的轮回誓约将彻底崩毁。

“铮!”

琴弦无风自鸣,一道剑气劈开左侧青铜灯。灯油泼溅在玉碑上,竟烧出“陆昭然·魂散亥时”六个焦黑小字!

“还有心思牵挂妖孽?”阁主冷笑拂袖,玉碑骤然迸射血光。云青崖的白绫瞬间浸透鲜血,诛仙剑意顺着经脉首冲心窍!

地底三百丈的禁书窟内,玄微子被青铜锁链贯穿琵琶骨。血顺着卦盘纹路滴在《玄都玉京策》残卷上,书页间浮现的却不是文字,而是七十二洞天崩塌的幻象——昆仑墟血海滔天,青云剑派弟子被相柳分魂撕碎吞食,十二奇人中的赊刀客正将刀刃捅进同伴后背......

“看见了吗?这才是天道真相!”暗处传来阁主的低语。玄微子猛地抬头,发现书窟穹顶倒悬着无数水晶棺,每具棺内都封存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

“你每算一次天机,魂魄便分裂一次。”阁主的虚影从血玉中浮现,“这三百年来,九百七十一具分身替你承担反噬之苦,今夜该轮到本体了。”

卦盘突然疯狂旋转,七十二洞天幻象凝聚成血色火焰。火舌舔舐书页的刹那,窟顶水晶棺接连炸裂!玄微子呕出的鲜血变成金色咒文,死死缠住燃烧的残卷——正是《道藏》禁术“血契封天”。

“用魂飞魄散保这妖书?”阁主虚影嗤笑,“那便让你亲眼看着,它如何焚尽陆昭然的命数!”

奈何桥畔的陆昭然正被柳七娘按在忘川水中。

“三魂缺一的残魄也敢闯黄泉?”柳七娘的银面具贴着少年脸颊,引魂灯映出他右臂妖纹化作相柳蛇影,“待妖纹吞尽魂魄,你便是最好的渡船龙骨!”

河水突然沸腾如熔岩!陆昭然左眼金瞳不受控制地睁开,竟看见云青崖在星阵中七窍流血的画面,更骇人的是《玄都玉京策》燃烧的火焰里,浮现出自己被铁链锁在青铜卦盘上的未来!

“不——!”

妖皇精魄在嘶吼中苏醒,奈何桥轰然崩塌。陆昭然挣断捆妖索扑向忘川河,妖纹凝成的相柳虚影竟反口咬住柳七娘手臂!

“蠢货!快封住烛龙之瞳!”玄微子的声音穿透虚空。陆昭然怀中血玉炸开,迸射的碎片在河面拼出北斗星图。他福至心灵地并指戳向双目,剧痛中金瞳流下血泪,视野却清晰照见忘川河底——三百具青铜棺椁组成困龙大阵,棺盖上全刻着云青崖的名字!

摘星台上己化为炼狱。

诛仙剑气撕开云青崖的覆眼白绫,露出左眼深不见底的剑痕。她颤抖着拨响“渡劫”琴,琴腹青锋刺穿掌心,血顺着琴弦流入星阵。

“以身为鞘?妄想!”阁主捏碎玉圭。北斗星阵骤然倒转,七道天雷劈向云青崖天灵盖!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将琴锋刺进自己心口。

“这一剑,葬你百年算计!”

心尖血喷在玉碑上,竟浇熄了《玄都玉京策》的火焰。碑文疯狂重组,浮现的却是阁主手持血玉站在昆仑墟尸山上的画面——原来所谓“荧惑守心”,是他用万人精血伪造的天象!

阁主暴怒引动九霄雷云,却见云青崖染血的白绫腾空飞旋,缠住坠落的青铜卦盘。玄微子嘶吼着从盘面挣脱:“陆昭然!震巽位棺椁!”

忘川河底的陆昭然一拳砸碎巽位棺盖。棺中涌出的不是尸骸,而是玄微子提前封印的“燃犀角”。当犀角点燃的幽蓝火光照亮水域,三百棺椁同时显现血契刻痕——每道痕迹都与云青崖心口剑伤一模一样!

“原来你早知她是剑侍...”陆昭然攥紧燃烧的犀角。妖纹顺着火光蔓上燃犀角,相柳虚影在烈焰中发出悲鸣。河面骤然浮出巨型日晷投影,晷针阴影正指向“亥时”刻度!

与此同时,摘星台的玉碑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云青崖看见陆昭然在忘川河点燃燃犀角的画面。她染血的手指突然按向琴腹剑锋,琴弦震出《招魂引》最后一个音符——

“咔嚓!”

亥时刻度在日晷上断裂。忘川河水倒灌进困龙大阵,三百棺椁尽化齑粉。柳七娘捂着被相柳咬碎的肩膀厉啸:“烛龙改命?你们可知要赔上什么?”

陆昭然踏着血浪跃出河面,左眼金瞳彻底化为灰烬之色:“他的命。”燃犀角残余的火光里,清晰映出天枢阁主心口插着半截断水刀的景象。

星坠如雨,照见《玄都玉京策》的灰烬在夜风中旋成一道符咒,符纹正是白无垢袖口的人面蛛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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