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消毒水的气味掩盖不了终焉污染特有的铁锈味。
夏语冰躺在病床上，左眼缠着浸透银蓝色药液的绷带。她的呼吸很浅，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唯有床头监测仪上跳动的波形证明她还活着。
凌夜坐在床边，手中的星蓝子弹被反复拆装。他的指腹着弹壳上金红与星蓝交织的纹路，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夏语冰苍白的脸。三天了，自从港口那场战斗后，她就再没睁开过眼睛。
"记忆回路过载。"医生——一个知晓超自然世界的老者——将听诊器从夏语冰心口移开，"她强行召唤了记忆女神的本源力量，现在身体正在自我修复。"
"多久？"凌夜的声音嘶哑。
医生摇摇头："可能明天，可能永远。"
窗外，暮色笼罩城市。凌夜走到窗前，俯瞰着霓虹初上的街道。命途系统的投影在视网膜上闪烁：【伪门活动指数上升27%】，地图上七个红点如同溃烂的伤口分布在城市各处。最亮的一个位于城北废弃医院——那是下一个目标。
但夏语冰不在。
凌夜握紧拳头，星焰在血管中躁动。自从融合了茉缇娅的火焰，他能感觉到某种变化正在体内发生——那些星蓝的纹路不再消退，而是逐渐与他的金红星焰融为一体。
"你打算一个人去？"医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凌夜没有回答。病床上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他猛地转身——夏语冰的右手正微微抽搐，指尖划过床单，留下几道星蓝微光组成的符号。
"这是……"医生凑近查看，"古代记忆文字？"
凌夜认出了这些符号。在孤儿院的地下室，在港口仓库的祭坛上，他见过类似的刻痕——终焉之门的结构图！夏语冰在昏迷中仍然试图传递信息。
他俯身握住那只冰冷的手，星焰顺着手臂流入夏语冰体内。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洪流般冲进他的意识：
*黑暗的走廊尽头，十二扇青铜门组成环形。
*每扇门上都刻着不同的星座图案。
*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青铜心脏，血管连接所有门扉。
*心脏表面浮现出夏语冰的脸——她被囚禁在里面！*
幻象突然中断，凌夜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渗出血丝。医生惊恐地看着监测仪——夏语冰的心跳变成了诡异的双波形，其中一道频率与凌夜刚才的星焰波动完全一致。
"共鸣现象……"医生喃喃道，"他们的能量签名正在同步。"
凌夜擦去血迹，目光落在夏语冰枕边的那枚星蓝耳坠上。水晶外壳己经碎裂，但内部的火种仍未熄灭。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形。
"准备神经链接手术。"他突然说。
医生瞪大眼睛："你想都别想！记忆回路的强行接驳会烧毁普通人的大脑！"
"我不是普通人。"凌夜解开衣领，露出胸膛——金红与星蓝的纹路己经在那里形成完整的记忆女神徽记，"她是我的协奏者，我能承载她的记忆。"
***
午夜的手术室没有开灯，只有星蓝与金红的光芒在黑暗中交织。
凌夜平躺在夏语冰旁边的手术台上，数十条导线连接着两人的太阳穴和胸口。医生颤抖的手握着古老的记忆手术刀，刀锋上跳动着净化之火。
"最后确认，"老人的声音沙哑，"一旦开始，要么你们俩都醒来，要么都永远沉睡。"
凌夜看向身旁如同人偶般的少女，轻轻握住她的手："开始吧。"
手术刀划破空气，刺入两人交握的手掌。鲜血还未溅出就被蒸发，取而代之的是喷涌而出的星蓝与金红火焰。导线瞬间熔断，但能量通道己经建立——凌夜的意识如同坠入漩涡，被拽向记忆深渊的最底层。
他在黑暗中下坠，首到看见一团星蓝光芒。夏语冰蜷缩在光球中央，左眼不断流出银蓝色的液体。更可怕的是，十二条青铜锁链贯穿她的身体，将光球与远处十二扇门的虚影相连。
"语冰！"
没有回应。凌夜挥动唐刀斩向锁链，刀刃却被弹开。这时他才发现，每条锁链上都刻着一行小字：
【记忆的代价】
【孤儿院的愧疚】
【港口的牺牲】
……
最后一条锁链上写着：【焚星者的誓言】
凌夜突然明白了——这些不是终焉的束缚，而是夏语冰自己施加的记忆封印！每经历一次战斗，她都将部分痛苦记忆封存起来，以免被终焉污染侵蚀。但如今这些负担己经沉重到让她无法苏醒。
"笨蛋……"他轻声说，伸手触碰那条关于自己的锁链，"为什么要独自承担这些？"
星蓝光球微微颤动。凌夜将额头贴在光球表面，任由自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第一次在琴行见到她弹奏《星空》时的震撼。
*青铜之月下她流血的眼睛。
*孤儿院废墟中她握住自己的手。
*每一次战斗时她站在自己身后的温度。*
"听好了，"他对着光球低语，"记忆不是用来封印的。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都应该被完整地承载——就像《星空》的每一个音符。"
锁链开始震颤。凌夜握紧唐刀，这次刀身上同时缠绕着金红与星蓝的火焰："现在，让我们把这些碎片重新拼起来。"
刀光闪过，第一条锁链应声而断！
现实世界中，监测仪上的双波形突然合并为一个强而有力的频率。夏语冰的左眼绷带被涌出的星蓝光芒烧穿，而凌夜胸口的徽记则完全亮起。
第二条、第三条……每斩断一条锁链，手术室就剧烈震动一次。窗外，城北方向的夜空突然亮起不自然的青铜色光芒——伪门感应到了威胁，正在提前激活！
当最后一条锁链断裂时，星蓝光球如莲花般绽放。夏语冰的虚影缓缓站起，左眼完全化为星蓝晶体。她伸手触碰凌夜的脸颊，两人的意识在记忆深渊中合二为一——
【记忆协奏曲·终章】
现实中，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夏语冰的左眼和凌夜的右眼同时流转着星蓝光芒，而凌夜的左眼与夏语冰的右眼则跳动着金红火焰。
医生跌坐在地上："天啊……你们现在……"
"完整的协奏者。"凌夜坐起身，导线化为灰烬飘落。他看向窗外城北的异象，"时间到了。"
夏语冰拔掉手背的输液针，星蓝长发无风自动："第七伪门正在强行开启。"
两人同时下床，凌夜胸口的徽记与夏语冰左眼的星蓝晶体产生共鸣，在空气中投射出一幅立体地图——七个红点正在向城北移动，而那里赫然浮现出第十二扇门的虚影！
"陷阱。"凌夜冷笑，"他们想引我们过去一次性解决。"
夏语冰戴上那枚破碎的耳坠，星蓝光芒在掌心凝聚成全新的竖琴："那就如他们所愿。"
诊所的门被推开，夜风裹挟着终焉的气息涌入。在奔赴最终战场前，凌夜突然转身，将一枚崭新的星蓝子弹放在医生手中。
"如果我们明天日出前没回来，"他的异色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就把这个射向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