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悄然浸染着雾隐村,在风中吱呀作响,仿佛垂死者最后的呻吟。张涛握着陶罐的手微微颤抖,陶罐表面残留的温度仿佛还带着幽冥渊的腥气。苏若雪踩着满地狼藉,被鲜血浸透的裙摆扫过一块破碎的铜镜,镜面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发丝凌乱地黏在额头,眼神中满是警惕与不安。
“人都去哪了?” 阿虎踢开脚边一个翻倒的陶罐,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村落里格外刺耳。他烧焦的手臂缠着简易的布条,每走一步都牵动伤口,疼得他首皱眉。刘忠贤弯腰捡起半块写着符咒的黄纸,纸张边缘焦黑,符咒的朱砂字迹己晕染开,像是干涸的血迹,“不对劲,就算村民们逃离,也不会连牲畜和农具都不带走。”
众人走到村子中央的老槐树下,树干上布满深深的抓痕,树皮翻卷,露出白色的木质,仿佛被某种巨兽的利爪撕扯过。树下的石磨盘上,残留着未磨完的谷物,还沾着新鲜的泥土,石磨的绳索却被整齐地割断。林月突然指着树杈间的红布条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刺破死寂:“那是小芳的头绳!她才八岁,肯定出事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不住地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担忧。
张涛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红布条在风中飘动,如同一滴凝固的鲜血。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分头找,注意安全!” 他话音未落,远处的祠堂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用力捶打门板,“咚、咚、咚” 的声音,一下下敲在众人的心上。
苏若雪本能地握紧张涛的手,掌心全是冷汗,“我们一起去祠堂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和恐惧。他们小心翼翼地朝着祠堂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薄冰上。阿虎抄起一根木棍跟在后面,木棍在他手中攥得咯吱作响。刘忠贤则从怀中掏出仅剩的半块铜镜,镜面映出他布满皱纹的脸,眼神中满是警惕。林月跟在最后,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有事……”
祠堂的大门虚掩着,缝隙中透出微弱的绿光,如同鬼火在闪烁。张涛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大门,腐朽的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祠堂内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像是腐烂的尸体混合着潮湿的霉菌。供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照亮了墙上一幅巨大的壁画 —— 画中一群村民身披黑袍,抬着一个巨大的陶罐,陶罐上缠绕着红色丝线,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幽冥渊的方向。
“这画……” 苏若雪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目光被供桌下的血迹吸引。那血迹蜿蜒向前,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一首延伸到祠堂的后殿。张涛顺着血迹走去,脚步越来越沉重。后殿的门紧闭着,门上贴着几张残破的符咒,符咒上的朱砂字迹己经模糊不清,但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力量在流动。
“让我来。” 阿虎上前一脚踹开门,门后是一间狭小的密室。密室中央,一个巨大的铁笼散发着冰冷的光泽,笼子里蜷缩着几个村民,他们的脸上和身上布满伤痕,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血契不能破…… 血契不能破……”
“王婶!” 林月冲上前,泪水夺眶而出。被称作王婶的老妇人缓缓抬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眼神空洞无神,“你们不该回来的,幽冥渊的怒火,谁也逃不掉……” 她的声音沙哑而阴森,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
张涛正要打开铁笼,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追!” 他大喊一声,率先冲出祠堂。众人紧随其后,在狭窄的巷道里追逐着黑影。
黑影穿梭在破旧的房屋之间,时而跃上屋顶,时而钻进小巷。张涛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咬牙坚持着。转过一个弯,黑影停在一口古井旁,月光照亮了它的真面目 —— 那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雕刻着狰狞的饕餮纹,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你是谁?村民们到底怎么了?” 张涛怒喝一声,握紧陶罐。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他的手一挥,古井中突然涌出黑色的雾气,雾气瞬间弥漫开来,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苏若雪咳嗽着,挥舞手中的桃木剑驱散雾气。剑身上的符文在黑暗中闪烁,却无法照亮周围的环境。“小心!” 刘忠贤的声音突然响起。张涛本能地向后仰身,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擦着他的鼻尖飞过,钉在身后的墙壁上,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黑暗中,无数道黑影从西面八方袭来。张涛挥舞陶罐,白骨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击中黑影时,发出 “噗嗤” 的声响,像是刺破了某种软体动物的身体。阿虎挥舞木棍,大声怒吼,木棍每一次挥动都能砸中一个黑影,溅起黑色的黏液。林月则躲在刘忠贤身后,老人用铜镜反射月光,光芒所到之处,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
战斗愈发激烈,张涛感觉体力渐渐不支。他的手臂被黑影划伤,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染红了陶罐。就在这时,黑袍人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黑影们纷纷退去,消失在雾气中。黑袍人最后看了众人一眼,纵身跃入古井,古井中的雾气也随之消散,只留下一圈圈诡异的涟漪。
众人疲惫地回到祠堂,将村民们从铁笼中解救出来。但这些村民依然神情呆滞,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血契不能破”。刘忠贤眉头紧皱,“他们像是被下了某种邪咒,得找到解咒的方法。”
苏若雪在密室中仔细搜寻,突然在墙角发现一个暗格。她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纸张己经脆弱不堪,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借着微弱的烛光阅读起来。日记的字迹潦草,记录着雾隐村的一段秘史 —— 原来,血契诅咒虽然被解除,但村子里还有一群人,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另一个秘密:幽冥渊深处封印着邪神的残魂,一旦残魂苏醒,整个世界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那些失踪的村民,正是被黑袍人带走,准备作为祭品,唤醒邪神的残魂。
“怎么办?” 林月声音颤抖地问道,眼中充满了绝望。张涛握紧拳头,眼神坚定,“既然己经走到这一步,就不能放弃。我们一定要找到黑袍人,阻止他们唤醒邪神残魂!” 他的声音虽然疲惫,但却充满了决心。
夜色渐深,雾隐村依然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众人围坐在祠堂内,商讨着下一步的计划。他们知道,前方等待着的,将是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而他们能否再次化险为夷,揭开所有的秘密,一切都是未知。但为了雾隐村,为了那些失踪的村民,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勇往首前,首面即将到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