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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茅山旧怨

停车场内的咆哮,不似金石,不似雷霆,更像是一头被囚禁了千年的凶兽,终于挣脱了最后一根锁链,向天地宣告它的归来。

金色的纹路从林深湛蓝的瞳孔深处蔓延而出,瞬间爬满了他整个眼眶,如同熔岩在冰海中燃烧。他身上的作战服被贲张的肌肉撑得寸寸碎裂,皮肤下,淡蓝色的白泽基因纹路如活物般游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那两只锁住他脚踝的机械臂,在接触到这股能量的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表面的合金材料竟然开始出现细微的龟裂。

“目标能量反应……超出阈值百分之九百!抑制场……失效!重复,抑制场失效!”黑衣人频道里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失措。

林深没有给他们第二次机会。他甚至没有去管脚下的束缚,而是以一种反物理的姿态,将上半身猛地向后一甩,腰腹发力,整个人如同上满弦的弹簧,带着那两截沉重的机械臂,狠狠撞向离他最近的一名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只来得及将高周波利刃横在胸前,就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撞飞出去。胸骨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清晰可闻。

“吼!”

又是一声咆哮。林深双臂一振,生生将脚下深入地面的机械臂连根拔起!水泥碎块西溅,钢筋被扭曲成麻花。他就像一头挣脱了陷阱的狂暴巨熊,将那两截沉重的机械臂当成了流星锤,抡圆了砸向另一名黑衣人。风声呼啸,带着一股要将空气都撕裂的威势。

凌霜从雷光中站起,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记“都天神雷”,几乎抽空了她体内大半的灵力,此刻握着桃木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她看着眼前这个己经半兽化的林深,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眸里,只有纯粹的、无差别的破坏欲。她知道,这头野兽一旦被放出牢笼,就不再分敌我。

“林深!控制住!”她厉声喝道,同时从腰间的布袋里取出一枚刻着“静”字的玉符,准备随时激发。

但林深仿佛没有听见。他一锤砸飞了第二个敌人,转身就要扑向第三个。就在这时,他的动作忽然一滞,那双狂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清明。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凌霜,看到了她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和那张苍白的脸。

是她……用那种自残式的方法,替自己解了围。

等价交换。

这个念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他燃烧的理智上。狂暴的能量在他体内冲撞,嗜血的本能催促他撕碎眼前的一切,但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他还欠着一份人情。

这矛盾的撕扯,让他的动作出现了零点几秒的凝滞。

而高手过招,这零点几秒,就是生死之别。

仅剩的两名黑衣人抓住了这个机会。他们没有再攻击,而是从腰间拔出两支注射枪,对准林深,猛地扣动扳机。两支特制的、装满了高浓度抑制剂的针剂,呼啸着射向林深。

“小心!”凌霜惊呼。

林深的身体比她的声音更快。他没有躲闪,而是在针剂及体的瞬间,用那两截机械臂挡在了身前。“噗嗤”两声,针剂深深地扎进了合金臂中,高浓度的抑制剂瞬间注入。

下一秒,林深身上的金色纹路和蓝色纹路如同遇到了克星,开始剧烈闪烁,飞速消退。他眼中的金色火焰熄灭了,狂暴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那身贲张的肌肉也迅速萎缩回原样。他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捕获成功。”一名黑衣人冷静地报告。

他们一步步逼近虚弱的林深。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林深在用机械臂抵挡的同时,被砸飞的那名同伴的尸体,恰好落在了凌霜的脚边。凌霜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她只是俯身,在那名黑衣人的作战服上一抹,一枚小巧的、还在微微发光的定位追踪器,己经黏在了尸体的背后。

“可以收网了。”凌霜对着耳麦,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平静地说道。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停车场的几个出口,同时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和重机枪的怒吼。“玄武”和“朱雀”小队,在解决了外围的敌人后,终于像一把铁钳,狠狠地合拢了。

两名黑衣人脸色剧变,他们当机立断,放弃了捕获林深,转身从怀里掏出一种球形装置,狠狠砸在地上。刺目的强光和尖锐的声波瞬间爆发,在所有人视线被遮蔽的瞬间,他们如同鬼魅般,朝着一处没有被封锁的通风管道跃去,消失在黑暗中。

风波平息时,停车场内只剩下两具黑衣人的尸体,和那个被林深砸得半死的俘虏。

林深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感觉自己像是被三节火车轮流碾了一遍。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凌霜,咧了咧嘴,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根被压扁的棒棒糖,递了过去。

“谢礼。草莓味的。”他声音沙哑,“刚才那一下,挺帅。下次别用了,看着像要提前交党费。”

凌霜没有接,只是看着他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的手,又看了看他那张故作轻松的脸。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那具被她装了定位器的尸体,开始采集样本,仿佛刚才那场搏命厮杀,只是一场枯燥的实验。

但林深没看到,在她转身的瞬间,她那只握着罗盘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掐得发白。

……

三天后,749局,S级任务简报室。

张九渊坐在主位,没有捏核桃,而是在擦拭一个福尔马林罐,罐子里泡着一只从黑衣人身上取下来的机械手,结构精密而诡异。

“俘虏招了。或者说,他脑子里的东西,被‘天枢’掏干净了。”张九渊的声音很平静,“一个我们从未听说过的组织,自称‘归墟’。他们的目的,就是回收所有‘神话兵器’的活体样本。在他们看来,你,玄渊甲戌,是目前己知最完美的‘白泽’样本。”

“所以,我就从不稳定因素,升级成限量版手办了?”林深靠在椅子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一脸的无所谓。净化和抑制剂的双重副作用让他这几天都处在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看谁都像移动的马赛克。

“可以这么理解。”张九渊放下罐子,“他们相信,旧神即将归来,世界将重归混沌。而这些‘神话兵器’,是开启新时代的钥匙。那个袭击外勤三队的领队,代号‘判官’,是他们的核心成员之一。我们抓到的,只是个小喽啰。”

“一群疯子。”凌霜做出了结论,她的脸色己经恢复了正常,但气息还有些不稳。

“疯子,才最可怕。”张九渊的目光转向她,“凌霜,你这次擅自脱离指挥位置,强行介入,虽然结果是好的,但程序上是严重违规。报告我己经压下了,但没有下次。”

“收到。”凌霜的回答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现在,有个新任务。”张九渊将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就在昨天,江苏句容,茅山风景区,监测站检测到高强度异常能量反应,与‘凶煞’能量近似,但又有本质区别。当地派出的警员和一名驻扎的道教协会顾问失联。能量爆发点,在茅山主峰的废弃道观群,‘九霄万福宫’旧址。”

他顿了顿,看向凌霜:“那里曾是正一派的上清宗坛,虽然现在废弃了,但还残存着一些古老的法阵。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然后,他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落在了林深身上。

“而你,玄渊甲戌。根据你的档案,你在加入749局之前,有五年的时间,是在茅山度过的。”

林深叼着烟的嘴角僵了一下。

茅山。

这个词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捅进他记忆深处那扇早就被锁死的门。孤儿院的院长说他根骨清奇,送他上山学道,能修身养性,免得在外面惹是生非。他记得山上的雾,记得石阶上的青苔,记得那些繁复到让人头疼的符箓和经文,也记得……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叫他“师兄”,却总用一种混杂着崇拜和嫉妒的眼神看他的小胖子。

“我不去。”林深把烟从嘴里拿下,扔在桌上,“那地方晦气。”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张九渊的语气不容置疑,“根据能量模型初步分析,这次的异常体,极有可能是一个……修炼了某种禁术的道士,与‘凶煞’的残骸发生了融合。我们需要一个懂行的,也需要一个……能对付‘怪物’的。你们两个,是最佳组合。”

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且,‘归墟’的探子无孔不入。把你放在外面,也是个不错的诱饵,能帮我们钓几条大鱼出来。”

林深沉默了。他知道,他没得选。张九渊就是个老狐狸,他总能找到最合适的链子,套在自己这条疯狗的脖子上。

“报销额度是多少?”他最后问。

“特级,无上限。”

“行。”林深站起来,“希望够买两个好点的骨灰盒。”

他转身离开,背影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萧索。

凌霜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任务简报,上面“茅山”两个字,让她手中的罗盘指针,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动。

她卜算过林深的过去,但关于茅山那五年,总是一片迷雾,仿佛被什么东西刻意遮掩了。

……

前往茅山的越野车里,气氛压抑。林深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色,一言不发。凌霜坐在另一边,闭目养神,但她不断捻动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喂。”林深突然开口。

凌霜睁开眼。

林深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保温杯,拧开,一股浓郁的姜茶味飘了出来。“喝点。暖身子。你上次强行催动雷法伤了本元,寒气入体,这几天晚上睡觉,左边膝盖是不是针扎一样疼?”

凌-霜看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讶。她确实有关节疼的毛病,是早年修炼落下的,极为隐秘,连她自己都快忘了,他怎么会知道?

“白泽基因,对能量流动的感知很敏感。”林深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解释,“你体内的灵力运转,有些地方不畅,像堵车的老城区。这玩意儿,是我从一个老中医那讹来的方子,专门治你们这种练功练出毛病的‘仙女’。”

“我不需要。”凌霜嘴上拒绝,但目光却落在了那个土气的保温杯上。

“爱喝不喝。”林深把杯子塞到她旁边的座位上,“别到时候拖我后腿就行。我可不想扛着一具冰雕跟怪物打。”

说完,他重新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凌霜看着那个保温杯,沉默了许久。最终,她还是伸出手,拿起了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驱散了一丝车内的寒意。她小口地抿了一下,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那股盘踞在关节深处的阴寒,似乎真的被冲淡了些许。

她看了一眼旁边假寐的林深,将杯子握得更紧了。

罗盘可以推演吉凶,数据可以分析成败。但人心……这东西的变量,实在太多了。

当车辆驶入句容地界,看到远处那座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脉轮廓时,林深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墨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外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回来了。回到这个他发誓永不踏足的地方。

汽车停在山脚的封锁线外。一名当地的联络员,神色紧张地迎了上来。

“两位就是779局的专家吧?我是这里的负责人王队。山上……出大事了。”

“说重点。”林深跳下车,一股熟悉的、混杂着草木与香火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

“失联的顾问,叫陈阳,是茅山道院的道长。他上山前说,感觉到了‘师门败类’的气息。我们的人跟着他上去,就再也没下来。后来我们用无人机侦查,在九霄万福宫的废墟里,拍到了这个……”

王队将一个平板递过来,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无人机影像。影像中,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身影,正在废墟中游荡。他的动作僵硬,姿态扭曲,更诡异的是,他的后背上,竟然长出了一根根如同骨刺般的、闪烁着诡异符文的东西。

“这是……”凌霜的眉头紧紧皱起。

“符骨。”林深吐出两个字,声音冰冷,“茅山禁术,以人骨为基,刻画符箓,引天地煞气入体,化为己用。修炼此术者,不死不疯,便成邪魔。没想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玩这种老掉牙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倨傲和敌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懂什么!茅山道法,岂是尔等外人可以随意评判的!”

林深和凌霜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几名穿着正式道袍的年轻道士,正簇拥着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走过来。那青年手持一柄桃木剑,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气。

当他看清林深的面容时,脸上的傲气瞬间变成了震惊,随即化为浓烈的憎恶和鄙夷。

“林深?!你这个……叛徒!你怎么还有脸回茅山!”

林深看着他,记忆中那个跟在自己身后,脸蛋圆圆的小胖子,和眼前这个一脸刻薄的青年,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陈清。他的师弟。

林深笑了,笑得有些邪气,露出一口白牙。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青子啊。几年不见,长本事了,敢这么跟你师兄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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