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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银髓深渊:ASH烙印与基因手术台

君王级噬极兽的脊背宽阔而冰冷,如同漂浮在死寂海面上的孤岛。苏阳在粗糙的骨甲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仿佛被彻底撕裂重组过的神经。体内,那丝被强行“安抚”的原始银焰并未消失,它蛰伏在骨髓深处,如同沉睡的毒龙,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带来冰火交织的余痛。基因崩溃的倒计时虽然被系统提示“暂缓”,但那“不稳定平衡态”几个字,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白月魁站在兽首,银发在废土的风中纹丝不动,背影如同沉默的山岳。她并未回头,但苏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穿透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冰冷、审视,带着一丝尚未平息的震撼和更深的探究。

“魁首,他……”碎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紧握着复合弓,警惕地盯着苏阳,仿佛他随时会化作一颗人形炸弹,“那种力量……太危险了。留在基地是隐患。”她的话代表了此刻基地绝大多数人的心声。苏阳之前喷吐银焰湮灭梵蒂武器的景象,太过骇人。

白月魁沉默片刻,清冽的声音才随风传来,不容置疑:“带回‘生态研究所’。准备‘深度基因锚定’手术。”

“深度基因锚定?!”夏豆惊呼出声,小脸上满是惊愕,“魁首!他的基因序列现在就像被飓风扫过的废墟,强行锚定,失败率几乎是……”

“100%?”白月魁终于转过身,淡金色的眼眸扫过夏豆,最终定格在勉强支撑着坐起的苏阳身上。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皮囊,首视那团在毁灭边缘徘徊的银色火焰。“普通的锚定自然无用。但他体内现在多了一点‘意外’。”她的指尖隔空点了点苏阳心脏的位置,“那缕原始银焰,是混乱,也是……唯一的‘锚点’。”

她缓步走到苏阳面前,居高临下,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冽:“你窃取了它,现在,它就是你基因崩溃的计时器,也是你唯一活下去的钥匙。利用它,还是被它烧成灰烬,选择在你。”她微微俯身,冰冷的吐息几乎拂过苏阳的额头,“‘深度基因锚定’,是唯一能尝试将这份‘意外’的力量,与你的生命源质进行初步‘焊接’的手段。成功率……未知。痛苦……超越你之前经历的总和。但这是你唯一能活过十二小时的机会。”

苏阳抬起头,迎上那双淡金色的、仿佛蕴藏着整个末日秘密的眼眸。恐惧依然存在,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疯狂。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白月魁的回答斩钉截铁。

君王级噬极兽再次移动,目标明确地驶向基地深处那座被重点加固的半球形建筑——“生态研究所”。沿途的守卫和研究人员看到兽背上的苏阳,眼神复杂无比,敬畏、恐惧、排斥交织。

研究所内部的环境与基地其他区域截然不同。空气冰冷,弥漫着更浓郁的消毒水和某种生物组织液混合的奇异味道。通道两侧不再是合金门,而是透明的、厚重的生物力场屏障,里面隐约可见浸泡在营养液中、形态诡异的生物组织,甚至有几具被束缚在支架上、体表覆盖着结晶化源质的噬极兽残骸在微微抽搐。

压抑!冰冷!如同走进巨兽的腹腔!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沉重压迫感的合金大门前。门无声滑开,露出内部的景象。

饶是苏阳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中心是一个凹陷下去的、由某种暗银色生物金属构成的圆形平台。平台周围,连接着数十根粗大的、半透明的管道,管道内流淌着幽蓝色的、如同液态生命源质的物质。穹顶上,垂下数条灵活的、顶端闪烁着不同光芒探针的机械臂。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平台的正上方,悬浮着一个由无数细小银色晶片构成的、缓缓旋转的复杂立体结构,它散发着冰冷而强大的力场,将整个平台笼罩其中。

这里不像手术室,更像一个进行禁忌生物炼金的祭坛!那悬浮的银色结构,散发着与ASH-01基因锁碎片相似的、令人灵魂颤栗的秩序感!

“上去。”白月魁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没有任何情绪。

苏阳被碎星和夏豆搀扶着,踉跄地踏上那冰冷的暗银色平台。脚掌接触的瞬间,一股微弱的吸附力传来,同时,悬浮的银色晶片结构光芒一闪,数道无形的力场丝线瞬间缠绕上他的西肢和躯干,将他牢牢固定在平台中心,呈“大”字型悬空!

“呃!”束缚感带来强烈的不安。

“魁首,所有设备就绪,生命维持系统启动,源质流管道连接正常。但‘基因锚定矩阵’(指悬浮的银色结构)的ASH核心共鸣频率需要您亲自校准……”一个穿着厚重防护服的研究员在操作台前汇报,声音透过面罩有些失真。

白月魁没有回应,她走到平台边缘的控制柱前,伸出双手。她的掌心亮起柔和的淡蓝色源质光芒,如同流水般注入控制柱的接口。与此同时,她闭上了眼睛,一股强大而精密的意念力场扩散开来,与那悬浮的银色矩阵产生共鸣。

嗡——!

银色矩阵的旋转速度陡然加快!无数晶片散发出更加刺眼的光芒,构成矩阵的线条变得更加复杂和清晰!一股冰冷、浩瀚、带着强烈“秩序”意志的能量场瞬间充斥了整个平台空间,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了苏阳的身体和灵魂!

“启动‘深潜’链接。目标:宿主基因核心与原始银焰交互界面。”白月魁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指令。

“不要!!”苏阳瞬间明白了!这所谓的“基因锚定”,竟然是要再次将他那脆弱不堪的意识,强行连接到那恐怖的ASH核心领域!而且这次,是在他体内还埋着银焰炸弹的情况下!

但抗议无效!

比上次更加狂暴的拖拽感传来!苏阳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硬生生从身体里拔出,再次投入那片由冰冷数据、狂暴源质和无数失败者残响构成的混沌深渊!但这一次,情况更加凶险!

他体内那缕蛰伏的原始银焰,在这强烈的ASH共鸣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被引爆!银色的火焰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化作狂暴的银色风暴,在他意识深处和基因层面同时肆虐!

“啊啊啊——!”意识层面的惨嚎撕心裂肺!基因崩溃的倒计时疯狂加速!

更可怕的是,在混沌深渊的深处,那道璀璨而恐怖的基因锁链再次浮现!而这一次,苏阳惊恐地“看”到,那冰冷的银色矩阵能量,并非首接冲击锁链,而是如同无数条贪婪的触手,缠绕上他那缕正在体内疯狂爆发的原始银焰!试图以他的身体为熔炉,以他的灵魂为燃料,强行将他的银焰作为“攻城锤”,去撞击那道坚不可摧的锁!

白月魁!她不仅要锚定!她是要用他的命和窃取来的银焰,再次冲击ASH基因锁!将他彻底榨干!

绝望和愤怒如同火山喷发!苏阳的意识在双重毁灭风暴中苦苦挣扎,系统微弱的提示音如同风中残烛:

‘警告!ASH核心连接强制建立!宿主意识正遭受双重湮灭冲击!’

‘警告!原始银焰失控度98%!基因崩溃临界点!’

就在苏阳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体内银焰要将他的存在彻底焚尽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共鸣”,如同黑暗中的蛛丝,忽然从他意识最深处浮现!

这共鸣并非来自他自身!它微弱、断续、带着一种古老而悲伤的韵律……它似乎……源自那狂暴冲击着基因锁链的、由他身体银焰驱动的“攻城锤”内部?!是那缕原始银焰自身携带的某种……烙印?还是无数失败者在锁链上留下的、被银焰同化后的残响?

这共鸣的韵律,竟然……与他之前在静滞间角落感知到的、那些灰白色粉末残留的绝望呓语,有着一丝极其隐晦的相似!尤其是那句“…锁…打不开…强行融合…必死…”的悲鸣!

电光火石间!苏阳福至心灵!他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抵抗,将残存的所有意志,不再对抗银焰的毁灭,也不再对抗矩阵的拖拽,而是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去“模仿”那道从原始银焰深处感知到的、悲伤的共鸣韵律!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试图去“安抚”那狂暴的、源自ASH核心的毁灭意志本身!

奇迹发生了!

那狂暴撞击着基因锁链的、由苏阳银焰驱动的“攻城锤”,在接触到那悲伤共鸣韵律的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却真实存在的……凝滞!仿佛毁灭的意志被注入了一丝迟疑和哀伤!撞击的力量出现了一丝微妙的不协调!

就是这一丝不协调!

轰——!!!

基因锁链上流转的亿万符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远超之前的、更加恐怖的反噬能量,如同被激怒的恒星,沿着那“攻城锤”的链接,以百倍千倍的速度,顺着银色矩阵的能量触手,狂暴地反冲而回!

目标——并非苏阳的意识,而是那悬浮在手术台上方、正在全力操控的白月魁!

噗!

现实世界中,白月魁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淡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她强行注入控制柱的源质流瞬间紊乱!一口淡金色的血液,竟不受控制地从她嘴角溢出!

悬浮的银色矩阵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金属崩裂般的尖啸!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整个生态研究所的灯光疯狂闪烁,仪器警报声响成一片!

“魁首!”碎星和夏豆失声惊呼!

束缚着苏阳的力场瞬间减弱!体内那狂暴的原始银焰,似乎也因为那反噬冲击的干扰和之前苏阳模仿的“共鸣”安抚,出现了一刹那的迟滞!

就是现在!

苏阳的意识在剧痛中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喘息之机!不是逃离,而是用尽最后的力量,引导着体内那缕被短暂“安抚”的银焰,并非去对抗,而是去……**烙印**!

目标——他那破碎不堪、濒临崩溃的基因链!

嗤——!

一种灵魂被灼上永恒印记的痛苦席卷全身!比之前任何一次痛苦都要深沉、都要本质!苏阳感觉自己的存在本身都在被改写!一道极其微小的、却散发着冰冷与毁灭气息的**银色烙印**,如同最原始的符文,硬生生地烙刻在了他基因链某个关键的节点上!

烙印完成的瞬间,体内狂暴的原始银焰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河流,虽然依旧冰冷危险,但那股毁灭一切的躁动竟奇迹般地平息了大半!它不再疯狂破坏,而是如同温顺(?)的溪流,开始沿着那银色烙印的轨迹,在他破碎的基因废墟中缓慢流淌、渗透!一种新的、极其脆弱却真实存在的平衡,开始建立!

基因崩溃的倒计时……停滞了!

‘警告解除!原始银焰进入…处于共生状态!’

‘基因崩溃进程…中止!’

‘检测到未知基因烙印:【ASH-??(残缺/不稳定)】…’

‘宿主生命体征…趋于稳定(高危临界)。’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急促。

现实世界,苏阳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着冰屑和淡淡的银色光点。他身上的银色纹路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深邃,如同烙印在皮肤下的神秘电路,但闪烁的频率和狂暴的气息却大大降低。他依旧虚弱到极点,但眼神中多了一种历经毁灭后的、冰冷的锐利。

手术台旁,白月魁擦去嘴角的金色血液,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却死死盯着苏阳,以及他皮肤下那缓缓流淌的银色纹路。震惊、狂喜、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在她眼中激烈翻涌。

他不仅没死……他竟然真的在ASH核心反噬和银焰焚身的绝境中,完成了某种匪夷所思的……**初步融合**?还在基因层面留下了ASH的烙印?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计划,颠覆了她对基因锁和原始银焰的认知!

“魁首!矩阵核心过载!部分晶片熔毁!手术……”研究员惊恐地汇报。

“关闭矩阵!终止所有程序!”白月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如炬地锁定苏阳:“把他……送入‘源髓静养舱’。24小时全方位监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她看着被解除了束缚、在地的苏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体内的‘火种’暂时不会烧死你了,苏阳。但记住,它只是暂时蛰伏。烙印给了你一线生机,也意味着……你再也无法摆脱它,无法摆脱ASH的印记。”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现在,你和我一样,都是被那‘锁’标记的存在了。”

苏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体内那如同附骨之疽却又维系着生命的冰冷银焰,看着皮肤下流淌的银色烙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活下来了,以一种更加诡异、更加危险的方式。烙印在身,如同打上了无法磨灭的囚徒印记。白月魁的“容器”,似乎正在变成某种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东西。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生态研究所外,梵蒂的重立体残骸还冒着青烟,灯塔的威胁并未解除。体内蛰伏的银焰和ASH烙印,是力量,更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源髓静养舱?不过是另一个更精致的囚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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