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齿轮
石门的缝隙里渗出的寒气像冰冷的蛇,盘踞在潘代红的脊背上。他蜷缩在角落,左手机械共鸣的纹路在昏暗火光下泛着微弱的蓝光,指节己经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小七蹲在门边,铜壶里的蒸汽机零件被他粗暴地拆得七零八落,铁锈味混着机油的气息在密室里蔓延。
"这日晷不该是十三年前的设计规格。"小七把最后一枚齿轮按进凹槽时,声音突然变得低哑。青铜表面的纹路开始浮现出暗金色的光晕,与锁芯上那些血色符文产生某种诡异的呼应。潘代红的瞳孔骤然收缩——龙纹齿轮的咬合声在密室中震颤,仿佛有看不见的齿轮正在某处转动,将整座古墓的时间运转重新校准。
青铜日晷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指尖触碰的地方开始渗出暗红液体。小七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的工具差点掉落。潘代红却盯着那些液体在石板上蜿蜒扩散的轨迹,忽然意识到这与第三章中血珠洇开的路径惊人相似。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某种古老的机械悸动穿透骨髓,在肋骨间奏响残缺的和弦。
"别碰!"小七的警告与他对准日晷的触碰同时发生。青铜表面的纹路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整个密室开始震颤。潘代红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面上扭曲成某种机械形态,残破的图谱在身上燃烧出金红色的纹路。当第一缕光刺破黑暗时,他听见了幼年那个雨夜父亲临终的低语——那些血色符文的排列方式,竟与图谱上用朱砂绘制的古篆完全重合。
"是天机轮。"柳烟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青玉长簪在月光下泛着寒芒。她无声飘落在日晷顶端,指尖悬着三枚淬毒银针,针尖滴落的液体在地面凝结成血色符文。潘代红仰头看到她眼中倒映的青铜齿轮,忽然明白自己这些年构建的精密机关图谱,不过是这尊机械日晷的残缺镜像。
"你以为你的机械天赋足以开启千机锁?"柳烟青的银针突然钉入日晷表面,暗红液体顺着针孔渗出。她靛青色的长裙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当年灭你家族的真正原因,是这具日晷的第七重机关。"
小七突然怒吼着扑过来,手中的铁丝缠绕成网。"少他妈的装神弄鬼!这玩意儿就是个破铜烂铁!"他的动作带起一阵铁锈味的风,却在触及柳烟青的瞬间僵住——对方手中银针的光芒竟与他脖子上暗藏的机械刻印产生共鸣。
潘代红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按在日晷的青铜齿轮上,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他听见自己骨骼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那些被父亲用血擦拭的机关图谱此刻在心底苏醒。当第七个齿轮完成转动的瞬间,整个密室突然陷入死寂,唯有日晷中央的凹槽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
"你比当年那个腹背受敌的潘家公子还要蠢。"柳烟青的银针突然指向潘代红的胸口,"看看你的右手,还能活动。"
潘代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右手正在缓慢老化,关节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卡顿。他踉跄后退时,地上凝结的血色符文突然形成漩涡,将他的身影卷入其中。井底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他看见无数青铜齿轮在黑暗中咬合,那些需要特殊血脉才能开启的锁芯,在齿轮的转动中逐渐苏醒。
"这锁芯里装着的不是宝藏。"柳烟青的声音带着某种悲怆,"是前朝最后的血脉。"她的长裙突然被一阵风掀起,露出腰间悬挂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缠绕的锁链正与潘代红的机械共鸣产生共振。
小七突然发出一声嘶吼,他疯了一样在密室里翻找零件。"快!把蒸汽机的活塞拆下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决绝,"中了传承陷阱,难道还怕个屁!"
当活塞被强行拆下的瞬间,密室突然爆出刺目的光芒。潘代红看见自己的机械共鸣纹路在黑暗中投射出完整的图案,那些被父亲用血揉碎的记忆此刻在齿轮咬合中重现。他忽然明白,当年灭门的真正原因——那些齿轮转动的声响,与柳烟青的血脉力量产生了致命的共振。
陆九渊的手下突然从飞檐跃下,三枚机关弩穿透了青铜日晷的缝隙。小七咬牙闪过两枚,最后那枚却钉进他胸前的机械刻印。潘代红的左手在剧痛中发出耀眼蓝光,将弩箭震飞回去。他撞开密室的门时,看见陆九渊的手下正将一整块青铜碎片装进布袋,那些碎片的纹路与地上残留的血色符文完美契合。
"快走!"小七一把将潘代红推出密室,他的机械刻印正在渗出暗红液体。潘代红回头看见柳烟青的银针钉在日晷上,那些纹路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千机轮的第七重机关,是柳家血脉的封印。"
他冲出古墓时,身后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月光下,那些被陆九渊的人带走的青铜碎片正在发出血色符文的光芒,而在他的机械共鸣纹路中,某种古老的齿轮轨迹正在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