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归墟悖论
暗河的水纹在青铜茧房的穹顶凝结成冰，潘代红的右臂依旧贴着涌动的青铜纹路。他听见自己骨骼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机械兽正在啃食血肉。
青铜网格在脚下舒展，老砚的铜镜悬在半空。镜面倒映着暗河底部的尘埃，却在那些悬浮的颗粒中折射出金银交错的光纹。他枯瘦的手指划过镜框，青铜碎片突然发出共鸣般的嗡鸣，暗河深处的网格随之浮现出森白轮廓。
"这是当年监造的时空回廊。"老砚的声音像风化的竹简，"每个齿轮都是活的，它们会吞食进入者的时间。"
潘代红踉跄后退，右臂的青铜纹路与网格咬合的轨迹重合。他看见童年时的钢窗将他困在厅堂里，看见父亲用弯刀划开青铜锁的纹路，看见城墙被自己右臂的齿轮绞碎的场景。那些残破的齿轮纹路正从他的臂骨里爬出，在青铜网格上投射出光影交织的残影。
柳烟青突然将毒液滴在铜镜边缘。墨绿色液体凝结成无数镜面，每一片都映出她躲在暗处目睹的场景：暴雨夜，祖母将青铜锁钥匙扔进暗河，叛徒的黑袍在光影中翻涌，机关士兵的铁箭刺穿垂帘，血色在青铜网格上溅出星子般的轨迹。
"你的血契正在侵蚀灵魂。"她冷笑着按住潘代红的手腕，"这面镜子照出了你母亲临终前的符文。"
陆九渊的傀儡军团从裂缝中涌出，机械复眼在暗河上方投下红光。当第一个傀儡的金属足尖触碰到青铜网格时，潘代红听见自己右臂产生物理塌缩的嗡鸣，那些在皮肤下躁动的齿轮突然收紧成锁链。
"停手。"姬无影的断剑悬在傀儡咽喉前，剑脊浮现出与潘代红伤痕相同的符文，"你的傀儡群没有触发机关术的禁制。"
机械傀儡的锁链瞬间绞碎青铜网格，暗河底部的齿轮群喷出金色流沙。潘代红右臂的青铜纹路在崩塌中展开，他看见自己童年的倒影正在齿轮缝隙间漂浮。柳烟青的毒液突然凝结成冰刃，却被金色流沙吞噬，她哀嚎着向后退去，发梢凝结的霜花在空中化作蛛网状的青铜丝线。
老砚的铜镜裂成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时间片段。潘代红这才发现，那些蜷缩在齿轮间的血色纹路，分明是他母亲临终前掐在自己手腕的印记。他猛地抓住其中一块镜片，青铜纹路从指尖蔓延至掌心，整座青铜回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快退！"姬无影的断剑劈开金色流沙，剑柄的齿轮纹路突然与暗河底部的网格共振。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青铜纹路中垮塌，那些游荡在暗河中的齿轮们正将她的过往撕成碎片。
陆九渊的机械复眼突然盯着潘代红的右臂，傀儡群的锁链开始旋转。当锁链即将缠上他时，万千青铜齿轮突然从暗河深处升起，形成旋转的青铜星盘。潘代红的右臂在星盘中央发出悲鸣，那些刻在骨缝里的齿轮纹路正在与星盘核心产生共鸣。
"这是轮回之钥。"老砚的声音在青铜星盘的嗡鸣中变得模糊，"要用你母亲留下的符文重写血契——"
暗河底部的青铜网格突然喷出银紫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浮雕残片的影子。潘代红看见当年叛徒的面容与自己重叠，看见母亲将青铜锁钥匙投入暗河时的背影，看见父亲用机关术封印自己的右臂时的叹息。他的右臂正在雾气中褪色，青铜纹路逐渐变成苍白的皮肤纹理。
"你的血脉里流淌着十二重禁制。"柳烟青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的颤音，"每个齿轮都是活的，它们会吞噬——"
姬无影的断剑突然插入青铜星盘，剑刃迸发的机关术能量让雾气凝结成冰。她看见自己的影子与青铜星盘的纹路交织，那些在暗河深处游荡的齿轮们开始重新排列。潘代红的右臂在冰晶中浮现新的铭文，他终于看清那些符号组合成的家族谱系——正是自己记忆中被抹去的真相。
机械复眼的红光突然投射在青铜星盘上，陆九渊的傀儡群开始震动。当他发现星盘核心并非机关锁而是时间虫洞时，金属足尖己经按住青铜网格的接口。潘代红看见自己的镜像正在被齿轮绞碎，而柳烟青的毒液化作银色流沙，试图修补即将崩塌的时空结构。
"所有齿轮都指向归墟。"老砚的失明左眼突然绽放异彩，"要用你母亲的符文重写二十七重禁制——"
姬无影的断剑突然刺穿机械傀儡的锁链，剑刃迸发的能量让青铜星盘发出哀鸣。当最后一个齿轮崩塌时，暗河底部的青铜网格浮现出人类面容的轮廓。潘代红的右臂在金色流沙中浸透，那些被血契侵蚀的纹路正在蜕变成新鲜的青铜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