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警局的玻璃窗,张海棠和张海玥被带进相邻的询问室。
张海棠神色自若地坐下,目光扫过墙上的规章制度,手指无意识地着银冠边缘。
负责询问的中年警官翻开记录本,先按程序告知权利义务:“根据相关规定,此次询问全程录音录像。”
“请核对个人信息,确认无误后在笔录上签字。”
张海棠从容地报出姓名、住址,余光瞥见警官的钢笔尖在纸面洇出墨点。
当被问及事件经过时,她调出手机视频,画面里张海客举枪的瞬间让警官突然凑近屏幕,喉结滚动了一下。
隔壁室内,张海玥的指尖反复手机边缘,在女警第三次轻声安抚后,才将监控画面放大:“他们踹门时,门框的裂缝我都录下来了。”
她忽然注意到女警盯着画面中张海楼的匕首,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两位警官针对细节反复询问,比如跟踪者的体貌特征、威胁的具体言语。
张海棠和张海玥的回答始终围绕现实可见的事实,对于涉及家族隐秘和特殊背景的内容只字不提。
笔录完成后,姐妹俩仔细核对每一个字,确认无误后签字按手印。
出了警局,夏夜潮湿的风裹着槐花香气扑面而来。张海玥望着天边裂开的云隙透出的微光,突然“噗嗤”笑出声,银铃发簪随着她的晃动叮当作响:“真该看看张海客被手铐铐住时的表情,他举枪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现在怕是蔫成霜打的茄子了!”
张海棠将银冠收入锦盒,指尖无意识着盒面缠枝纹。警局外的路灯在积水里碎成斑斓的光片,映得她眼底泛起复杂的涟漪:“把证据撤了吧。”她轻声开口,惊得张海玥猛地转身。
“姐?那些监控和录音……”
“他们再混账,也是流着同样血脉的人。”
张海棠望着巷口槐树的阴影,那里曾是张海客藏身的位置,“蹲几天局子,尝尝被法律制裁的滋味,知道我们不好惹,就够了。”
她掏出手机,云端加密文件夹的删除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张家不是总自诩天罗地网吗?这次,就让他们也体会体会被‘网’住的狼狈。”
张海玥咬着唇犹豫片刻,突然狡黠一笑,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速敲击:“那我黑进警局系统,把他们的笔录改成……”她压低声音,“就说两人喝醉了玩仿真枪,不小心吓到邻居?”
姐妹俩相视而笑,夜风卷起张海棠鬓角的碎发。
远处警笛声渐远,惊起一群夜鹭,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宅子方向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是在等待这场闹剧的主角归来。
推开老宅斑驳的木门,月光漏过檐角破损的琉璃瓦,在青砖地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张海棠蹲下身,指尖悬在蜈蚣残缺的躯体上方几寸,鎏金护甲轻轻颤抖。
三色蜈蚣鲜艳的甲壳己失去光泽,断成三截的毒颚里,还凝着未干涸的蓝紫色毒液。
“多好看的花纹啊……”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惋惜。伸手触碰时,甲壳上细腻的纹路硌着她的指尖,凉意从蜈蚣残躯渗入掌心,仿佛在提醒她这份美丽己永远定格在破碎的瞬间。
这边张海棠正在心疼自己养的蛊虫,死了三条,另一边的张海楼,张海客正在西处逃窜。
雨幕在探照灯下碎成银白的雾,张海楼利落地踹开巷尾的铁皮垃圾桶,腐臭的汁水溅上裤脚。
他抖了抖裤腿,半开玩笑道:“两个小丫头,倒学会借刀杀人了。”
张海客抹去脸上的雨水,军用靴在潮湿的水泥地上蹭出细微声响。手电筒光束扫过洞壁斑驳的青苔,他沉吟道:“毕竟是血脉相连的族人,或许可以慢慢来。她们在外面长大,对族里没归属感,硬来只会适得其反。”
张海楼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将人猛地按在长满霉斑的砖墙上。两人屏住呼吸,听着上方巡逻车的轮胎碾过积水的声响由远及近,每一声都像碾在心上。
等警笛声渐渐远去,张海楼松开手,对着潮湿的洞壁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挑眉笑道:“你说,凭我这张脸,去和海棠喝杯茶,她会不会消气?我失手砍了她那三条蜈蚣,看海棠那个样子,宝贵得很呢。”
张海客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张海楼转身时,防空洞阴冷的穿堂风掀起他的衣角,在昏暗光影中,他轮廓更显清俊,眼底却藏着算计,“张家儿郎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与其强攻,不如智取。用咱们的法子,把她们带回族里。”他指尖划过陨铁匕首的纹路,“听说海棠爱养蛊虫,我前阵子得了本西域驯虫手记......正好赔罪。还有张海玥好像是个小吃货,滇南那家百年糕点铺的方子,我也弄到了。”
防空洞深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混着两人的低语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张海客沉默片刻,手上调试信号屏蔽器的动作顿了顿:“先想办法出境,其他的以后再说。”
张海楼将匕首收入鞘中,抓起墙角生锈的铁钩,把洞口伪装用的枯树枝又往里推了推。
远处又隐约传来警笛声,他却回头露出自信的笑,眉眼间透着张扬:“等这次逃过风头,下次见面——定要让她们知道,张家的温情,可比警笛声动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