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楚明凰的玄鸟玉佩在陆沉舟掌心发烫，女帝推他的力道让袖中寒铁尺撞上肋骨。地底传来的龙吟震得祭坛碎石簌簌坠落，苏玉卿配制的焚心散正顺着青铜沟槽流入龙纹凹槽。
魏无垢的枯荣诀真气突然在经脉里炸开。
陆沉舟单膝跪地时看见义父的玄色蟒袍鼓胀如帆，那半张毁容的脸正在龟裂——像被无形的手撕开陈年伤疤，血肉翻卷处露出底下金色的龙鳞纹。
"原来如此..."陆沉舟抹去唇边血迹，寒铁尺横挡在楚明凰面前，"枯荣诀反噬的从来不是修炼者..."
"而是被窃取的龙脉之力。"
祭坛西角的青铜人俑突然转头。它们空洞的眼眶里涌出黑血，二十年前被献祭的宫人怨气凝结成实体，缠绕着魏无垢暴涨的真气旋涡。
苏玉卿的药箱在震荡中翻开，焚心散配方飘到血泊里。陆沉舟瞥见那句"以火纹胎记者为引"正被鲜血浸透，突然明白地牢那些活死人为何都穿着旧宫装。
"三十七年前的中元节..."魏无垢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调，毁容的半边脸浮现出完整面容，"先帝用你们陆家全族的命..."
"换了这条假龙脉！"
寒铁尺突然发出高频震颤。陆沉舟左肩胎记灼痛得几乎要烧穿锦袍，他看见楚明凰腕间龙纹正在褪色——女帝的寒毒症从来不是诅咒，而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对假龙脉的本能排斥。
"陆沉舟！"楚明凰突然抓住他持尺的手，"看祭坛中心！"
青铜地面裂开的缝隙里，半截焦黑的婴儿襁褓正随龙气上浮。布料上暗红的火焰纹与陆沉舟胎记分毫不差，缠裹着的小银锁刻着"长宁"二字。
魏无垢的狂笑戛然而止。
他腐烂的右手突然插进自己胸膛，掏出的却不是心脏——一团缠绕金丝的白玉正在跳动，表面浮现的《山河龙脉图》与寒铁尺上的纹路完美重合。
"你是我用第三个祭品换来的..."魏无垢每说一个字就有内脏碎块从嘴角溢出，"真正的大楚太子..."
枯荣诀真气突然倒灌。那些金色龙纹从魏无垢皮肤上剥落，像活物般游向陆沉舟。最先接触到的寒铁尺发出熔铁般的红光，尺身上"验净"二字崩裂成渣。
"长宁..."
垂死的掌印太监突然用三十年前的声调呼唤。陆沉舟眼前闪过五岁时的画面：净身房的白玉砖地上，这只现在腐烂的手曾把寒铁尺按在他额头，说"从此你叫沉舟"。
"当年调包的..."
魏无垢喉咙里突然刺出半截寒铁尺。那截凶器带着陆沉舟十岁时刻的防滑纹，此刻却像被无形之手操控，精准截断了即将出口的秘密。
陆沉舟猛地转头。
楚明凰的玄鸟玉佩正在空中旋转，投射出的光幕里闪过先帝临终画面——老皇帝颤抖的手指正指向龙床暗格，那里躺着另一把带火焰纹的寒铁尺。
"陛下小心！"
苏玉卿的银针比声音更快。三根淬了焚心散的针钉在飞起的寒铁尺上，让凶器在距离楚明凰咽喉三寸处炸成金属粉末。
陆沉舟接住脱力的女帝时，发现她后颈浮现出完整的玄鸟纹。而自己左肩的灼痛正转化为暖流——那些游动的金丝龙纹渗入胎记，在皮肤下组成新的经脉图谱。
祭坛突然陷入死寂。
魏无垢的尸体保持着跪姿，枯荣诀真气凝成的金茧正在瓦解。陆沉舟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了半截——和密折里记载的前朝秘术师特征完全一致。
"陆卿..."楚明凰冰凉的手指突然抚上他眉心，"你看见了什么？"
飘落的青铜碎片里，陆沉舟瞳孔映出正在崩塌的龙脉虚影。地底传来的呜咽声中，他清晰听见三十七个不同声音在重复同一句话：
"焚心为引，血脉为禁..."
苏玉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腕间不知何时也浮现出龙纹，药箱夹层里的焚心散配方正在自燃。女医师望向陆沉舟的眼神变得复杂，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个伪装了二十年的"太监"。
"当啷——"
玄鸟玉佩坠地的声音惊醒众人。楚明凰突然按住心口踉跄后退，她吐出的血沫在青铜地面腐蚀出龙形凹痕。陆沉舟刚要上前，整座祭坛突然倾斜西十五度。
"带陛下走！"苏玉卿甩出药箱卡住机关齿轮，"龙脉要塌了！"
陆沉舟抱起楚明凰的瞬间，看见魏无垢的尸体被裂缝吞噬。那只腐烂的手最后向上抓挠，指缝间露出半片烧焦的襁褓——上面用金线绣着"景和三年冬"。
狂奔向出口时，怀里的女帝突然轻颤。
"陆沉舟..."楚明凰沾血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圈，"你心跳声..."
"和地底的龙吟..."
"一模一样。"
最后一级台阶在身后崩塌时，陆沉舟看清了祭坛全貌——这根本不是祭祀场所，而是放大版的验净司寒铁尺。那些沟槽里流动的从来不是焚心散，而是二十年来每月从楚明凰身上抽取的...
真正龙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