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声还在耳畔震颤,陆沉舟己经撞开了藏书阁的雕花木门。夜风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东南角的天空被染成诡异的橘红色——司礼监着火了。
"少监大人!"小太监跌跌撞撞扑到跟前,"掌印大人还在值房里......"
他左肩的火焰胎记突然灼痛起来。
穿过三道垂花门时,热浪己经烤焦了他的眉梢。值房梁柱正在倒塌,魏无垢最爱的紫檀木书案在火中扭曲变形,那本《山河龙脉图》正在化为灰烬。
"义父!"
浓烟里传来金属坠地的脆响。半块烧红的掌印腰牌滚到脚边,上面"验净司提督"的字样正在熔化。陆沉舟刚要弯腰,突然被身后人拽着衣领暴退三步。
"别碰!"苏玉卿的银针擦着他耳际飞过,钉在腰牌上迸出蓝紫色火星,"是枯荣诀的腐骨粉!"
话音未落,腰牌炸开一团青雾。
陆沉舟只来得及转身把苏玉卿护在身下。剧痛从鼻腔首冲脑髓,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颅骨。最后的意识里,他看见火场外闪过半张青铜面具。
............
药杵捣碎冰片的声响时远时近。陆沉舟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太医署的沉香木榻上,左手腕缠着浸透药汁的纱布。窗外传来玄鸟影卫特有的金铁交鸣声——楚明凰正在亲自查验焦尸。
"你醒了?"苏玉卿放下药钵,腕间露出一截诡异红纹,"寒毒入髓的滋味如何?"
他猛地撑起身子,纱布下传来刺痛。掀开一看,蜿蜒的赤色纹路正从腕部向肘关节蔓延,与苏玉卿手腕的图案如出一辙。
"焚心散?"陆沉舟声音嘶哑,"你用了禁药配方?"
"不然呢?看着你五脏溃烂而死?"女医官突然掐住他下巴,"陆大人现在和我一样了——都是龙脉诅咒的容器。"
床头的铜镜映出两人倒影。相同的红纹在他们手腕缠绕成锁链形状,就像二十年前祭天记录上"以焰纹者祭"的朱批笔迹。
窗外传来铁鹞子特有的破甲箭啸声。萧景琰带着一队私兵闯进太医署,铠甲上还沾着司礼监的烟灰。
"验尸结果出来了。"世子甩过来半枚玉扳指,"焦尸指骨上戴着这个。"
陆沉舟着扳指内侧的刻痕。那是他去年寿辰献给魏无垢的礼物,内侧本该刻着"春晖"二字,如今却变成陌生的符咒。
"金蝉脱壳..."他忽然笑出声,"好一招李代桃僵。"
苏玉卿的银针突然扎进他虎口。剧痛中听见女医官压低声音:"别出声,你义父的影卫正在房梁上。"
瓦片传来细微的摩擦声。陆沉舟佯装毒发抽搐,趁机将扳指塞进床褥夹层。月光透过窗棂,在他颤抖的睫毛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就像那张被焚毁的《山河龙脉图》上,用朱砂标注的皇室血脉禁锢阵法。
陆沉舟腕间的龙纹还在渗血。
苏玉卿的银针扎进他腕间三寸时,那诡异的纹路突然像活物般扭动起来。药炉里煎着的焚心散咕嘟作响,蒸腾的雾气在太医署密室的青砖上投下摇曳的暗影。
"少监的寒毒发作周期..."苏玉卿突然松开药碾,沾着药粉的指尖微微发颤,"与陛下上次发病的脉案记录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