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夜露凝结在石棋盘上，陆沉舟指尖刚触及冰凉的棋子，就听见身后枯枝断裂般的脚步声。魏无垢的紫金蟒纹靴碾过满地残菊，半张完好的脸在宫灯下泛着青白。
"沉舟啊，为父教你下棋那年，你才这么高。"枯瘦手掌在腰间比划，玉扳指磕在棋盘发出脆响，"现在连黑子白子都分不清了？"
陆沉舟盯着棋盅里浮动的血丝——那是三日前验净司太监溅在上面的。他着左肩胎记，火焰形的灼痛突然发作。昨夜楚明凰指尖触碰过的皮肤，此刻正随着龙脉异动隐隐发烫。
"孩儿愚钝。"他落下一枚黑子，"但义父可知，苏太医当年留下的《毒经》里记载着件趣事？"棋子"嗒"地截断白龙，"说寒铁遇皇室血会结霜。"
魏无垢的独眼瞳孔骤缩。
棋盘突然裂开蛛网纹。陆沉舟看见义父袖中滑出的枯荣诀气劲——那分明是前朝秘术师的手法。昨夜被调包的寒铁尺，此刻正在他袖袋里渗出冰晶。
"接着下。"魏无垢推来新棋盘，檀木上刻着山河龙脉图纹路，"听说萧世子今日娶亲，聘礼里有份先帝手谕？"
陆沉舟的左手小指突然抽搐。他想起楚明凰今晨咳在玄鸟玉佩上的血，那颜色与苏玉卿药箱夹层的焚心散一模一样。白子落下时，他故意露出腕间伤痕。
"第三局。"魏无垢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你猜苏家满门抄斩那夜，验尸太监发现了什么？"
棋风骤变。陆沉舟看着自己小指被气劲切断，鲜血喷在棋纹龙睛处。魏无垢突然惨叫——他溃烂的半边脸正疯狂蠕动，皮下似有活物游走。
"原来义父的脸..."陆沉舟将断指按在龙脉图京师位置，"是拿苏夫人试药毁的？"
宫灯突然全灭。数十道玄鸟纹箭矢破空而来，陆沉舟翻身滚入假山时，听见萧景琰的铁鹞子弩机声。寒铁尺坠地瞬间，整片御花园的草木刹那枯黄。
暗处传来楚明凰的咳嗽声。
御花园的夜露顺着石棋盘边缘滴落，陆沉舟左手断指处的纱布渗出血珠。他盯着棋盅里浮动的血丝——那是三日前验净司太监溅在上面的——忽然听见枯枝断裂般的笑声。
"沉舟啊，这局你输得不冤。"
魏无垢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青黑，溃烂的半边脸藏在阴影里。他指尖捏着染血的棋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腥臭的脓血。
陆沉舟正要上前搀扶，远处传来急促的铜铃声。
是乾元殿的警讯。
楚明凰蜷缩在龙纹锦被里，玄鸟玉佩在胸口剧烈震颤。寒毒发作时总像有冰锥在骨髓里搅动，但这次不同——玉佩表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细纹，一缕鲜血从裂缝中渗出。
"陛下！"
影卫统领萧景琰破窗而入，铁鹞子的破甲箭紧随其后钉入床柱。他扯下伪装用的纨绔面具，露出左脸那道贯穿眉骨的刀疤。
"二十年前先帝用皇子祭龙脉..."箭矢擦过他耳边，"活下来的不止您一个。"
玉佩"咔"地碎裂，碎片割破楚明凰掌心。她看着血珠滚落在《山河龙脉图》的残页上，墨迹突然显现出被药水隐藏的字样：以焰纹者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