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的紫烟还未散尽,陆沉舟的指尖己经触到了浸血的《山河龙脉图》。萧景琰的铁靴踏碎薄冰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玄铁弓弦勒出的血痕在肩头灼烧,却比不上左肩火纹穿透官服的剧痛。
"少监大人!"萧景琰的声音裹着北地风沙的粗粝,"这图上标记的镇龙桩——"
"落日峡谷。"陆沉舟的指甲抠进羊皮卷边缘,"二十年前陆氏灭门处。"
青铜鼎里残余的紫烟突然扭曲成蛇形,盘旋着钻入藏书阁方向。陆沉舟官服下摆扫过祭坛边缘未干的血迹,那是楚明凰寒毒发作时咳出的冰晶。
藏书阁的檀木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三层暗格后的机关被血浸透的《山河龙脉图》触发时,陆沉舟闻到了腐坏蜜蜡的味道。暗格里静静躺着一卷用玄鸟金线捆扎的诏书,边缘渗出诡异的暗红。
"先帝血诏..."
展开的刹那,陆沉舟的瞳孔剧烈收缩。诏书上的字迹像被无形之手掐着脖子写就,每一笔都带着挣扎的弧度:
【朕以楚氏血脉立誓,明凰实为前朝末代公主与镇国将军私生女。魏贼以焚心散篡改龙脉,欲借皇族祭祀解开血脉禁锢...】
窗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铁靴踏地声。
陆沉舟闪电般合拢血诏,袖中暗藏的寒铁尺己滑至掌心。透过雕花窗棂,他看见魏无垢的蟒袍下摆扫过汉白玉阶,那张半面如玉半面枯骨的脸在宫灯下格外狰狞。
"搜!"魏无垢的声音像钝刀刮骨,"陛下遭奸人蒙蔽,老夫今日要执行真正的净世计划!"
三百影卫的玄铁面具在月光下连成移动的墓碑。陆沉舟的后背贴上冰冷墙面,血诏在怀中烫得像块火炭。他突然明白祭坛上楚明凰为何死死按住玄鸟玉佩——那根本不是调兵符,而是镇压龙脉反噬的钥匙。
"找到陆沉舟。"魏无垢的枯手抚过验净司特制的寒铁尺,"验明正身。"
藏书阁下的密道传来细微响动。陆沉舟闪身躲入阴影时,看见苏玉卿的药箱夹层反射着幽蓝光芒——那是足以诱发龙脉诅咒的焚心散。
"陆大人。"苏玉卿的银针在指间翻转,"太医令的尸检记录显示,先帝中的是混合寒毒症的焚心散。"
密道墙壁上的火把突然齐齐熄灭。
黑暗中传来丝绸撕裂的声音,陆沉舟的寒铁尺抵上突然出现的玄色衣角。楚明凰的龙纹靴碾碎一只误入密道的蜈蚣,她指尖的玄鸟玉佩正在龟裂。
"魏无垢是前朝秘术师后人。"女帝的声音比寒毒发作时更冷,"他需要皇族血脉完成祭祀。"
密道尽头突然传来机械转动声。
三人同时绷紧身体。萧景琰的铁鹞子箭簇撕开黑暗,箭尾绑着的密折沾满铁锈味。陆沉舟展开染血的宣纸,上面是二十年前落日峡谷的布防图——标注着陆氏族人被屠杀的具体坐标。
"明日寅时。"楚明凰的指甲掐进掌心,"魏无垢会在镇龙桩举行血祭。"
苏玉卿突然剧烈咳嗽,药箱夹层漏出的蓝粉在石板上蚀出小洞。陆沉舟望着逐渐溶解的密道砖石,想起血诏末尾那句被反复涂改的警告:
【唯有身负两种血脉者,可持玄鸟符重启龙脉】
宫墙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梆子声。
三长两短,验净司的暗号。陆沉舟的左肩胎记突然灼烧起来,怀中的血诏与《山河龙脉图》同时发烫。他看见楚明凰的龙袍下摆渗出冰晶,而苏玉卿的银针正对准女帝后颈要穴。
"陛下可知..."陆沉舟的寒铁尺横在两人之间,"焚心散需以血亲为引?"
玄鸟玉佩彻底碎裂的刹那,密道顶部传来重物倒塌的轰鸣。魏无垢的笑声混着枯荣诀的破空声穿透石壁:"好一场君臣相得的戏码!"
陆沉舟在砖石雨中扯开官服,左肩火焰胎记照亮了坠落的密道穹顶。楚明凰咳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三百影卫举起的破甲弩。
"原来如此..."女帝染血的手指抚过陆沉舟的胎记,"你才是玄鸟符真正的钥匙。"
密道彻底坍塌前,陆沉舟看见魏无垢的枯手抓住苏玉卿的药箱。焚心散的蓝雾吞没了最后的光亮,血诏上的字迹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红光:
【以火纹为引,以寒毒为匙,落日峡谷的镇龙桩下藏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