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瓷毒展

"咔嗒"一声轻响在陆沉舟耳畔炸开。

他盯着抵在喉间的寒铁尺,尺身上映出魏无垢半张毁容的脸。义父枯瘦的手指正着尺尾机关,那里藏着能弹出验身针的暗格。

"少监大人可知验净司的规矩?"

龙涎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陆沉舟余光瞥见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青砖上,扭曲如两条缠斗的蛇。三日前龙榻密约的场景突然浮现——楚明凰的指甲陷进他左肩胎记时,也是这般带着铁锈味的压迫感。

"儿子愚钝。"他故意让喉结在寒铁尺上滑动,"请义父明示。"

魏无垢突然收尺大笑,笑声像钝刀刮过陶器。窗外更鼓敲过三声,寿宴的丝竹声隐约飘进验净司的密室。

"酉时三刻了。"枯瘦的手指展开描金请柬,"太后赐你的青瓷盏,该去领了。"

陆沉舟瞳孔微缩。请柬上朱砂写着"御前司礼监少监陆沉舟",墨迹在"舟"字最后一勾渗出猩红,像道未愈的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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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的琉璃瓦映着晚霞,宛如泼了层鸡血。陆沉舟托着鎏金食盒穿过回廊,盒中青瓷盏随着步伐轻颤。这赏赐来得蹊跷——三日前他刚接下女帝密令调查丞相,今日太后就点名赐宴。

"陆少监留步。"

苏玉卿提着药箱从偏殿转出,杏色宫装下藏着若有若无的苦药香。她指尖在食盒上轻叩三下,药箱铜锁"咔"地弹开条细缝。

"听闻太后赏的是西域葡萄酒?"她声音柔得像敷伤口的丝绢,"家父新配的醒酒丸,少监不妨..."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铁甲碰撞声。萧景琰带着十二名铁鹞子大步走来,腰间玉佩与箭囊相击,露出半截盖着玄鸟火漆的密函。

"苏姑娘的醒酒丸..."陆沉舟突然抬高声音,"还是留给镇北侯世子吧。"

萧景琰脚步微滞,按在剑柄上的手背暴起青筋。三人影子在宫墙上短暂交叠,药箱夹层里的青瓷瓶与食盒中的酒盏同时发出细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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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上百盏宫灯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陆沉舟跪坐在末席,看着太后亲手将葡萄酒注入青瓷盏。酒液在盏中漾开时,他注意到老妇人小指上的翡翠戒闪过诡异绿光。

"哀家记得陆少监是建安七年入宫?"

太后声音慈祥,眼角皱纹却堆出刀刻般的弧度。陆沉舟刚要答话,忽觉袖中玄鸟玉佩发烫——楚明凰正在珠帘后凝视这边,女帝今日的妆粉厚得反常。

"奴婢惶恐。"他俯身时嗅到酒里混着苦杏仁味,"当年若非魏提督..."

话尾戛然而止。殿外突然传来喧哗,一队铁鹞子押着浑身是血的小太监闯进来。陆沉舟指尖发冷——那是他安插在丞相府的暗桩。

"禀太后!"萧景琰单膝跪地,"抓到此人在相爷书房偷..."

"砰!"

楚明凰突然摔碎酒盏。碎瓷飞溅中,陆沉舟看见女帝袖口露出半截青紫手腕——寒毒症发作的前兆。

"今日母后寿辰。"女帝声音像淬了冰,"见血不吉。"

太后眯眼打量众人,翡翠戒在案几上敲出哒哒轻响。陆沉舟趁机调换酒盏,袖中银针试出毒性的刹那,他忽然明白魏无垢为何特意提醒酉时三刻——那是枯荣诀功力最盛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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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梆子响时,陆沉舟在御花园拦下苏玉卿。月光将她的药箱照得半透明,隐约可见夹层里"焚心散"的字样。

"姑娘可知西域葡萄酒..."他故意露出被毒酒灼伤的指尖。

苏玉卿猛地攥紧他手腕,药香突然变得锐利:"少监肩上胎记,是否遇寒作痛?"

假山后传来枯叶碎裂声。两人同时转头,看见魏无垢的蟒袍下摆扫过石阶——那方向通往藏着《山河龙脉图》的书房。夜风卷着枯叶打旋,陆沉舟突然想起验净司密档里的记载:前朝秘术师施咒时,总要起一阵怪风。

"明日寅时..."苏玉卿往他掌心塞入冰凉的瓷瓶,"用雪水送服。"

她转身时发间银簪划过月光,陆沉舟看清簪尾刻着与玄鸟玉佩相同的纹样。更远处,萧景琰的铁鹞子正在宫墙上拉满破甲弓,箭矢全部对准太后寝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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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鼓响,陆沉舟盯着案上三件东西:毒酒检验文书、苏玉卿给的青瓷瓶、还有半块沾血的密函残片。窗外开始飘雪,他左肩胎记突然灼痛起来——就像二十年前家族被屠那晚的漫天大火。

"咔嗒。"

熟悉的机械声在背后响起。这次没有寒铁尺,只有魏无垢阴冷的声音穿透风雪:

"乖儿子,该验货了。"

陆沉舟缓缓转身,看见义父手中《山河龙脉图》正翻到记载火焰胎记的那页。雪粒打在窗纸上,像无数细小的脚步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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