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阳光带着暖意,驱散了双庆大学校园里最后一丝凉气。林风倚在教室外的走廊墙边,身影被拉得修长。当苏晚晴抱着书本和叶泠一起走出来时,林风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晚晴。”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苏晚晴耳中。
苏晚晴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的笑容,快步走过来,对叶泠道:“叶泠,中午我和林风去后街吃饭啦。”
叶泠促狭地眨了眨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哦~ 明白明白!二人世界嘛,不打扰啦!记得帮我带份‘张记’的糖醋里脊饭盒回来就行!”说完,笑着挥挥手,汇入了下课的人流。
苏晚晴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林风一眼,“都怪你,被叶泠笑话了!”
林风嘴角微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是她自己爱联想。走吧。”两人并肩而行,穿过喧闹的校园,走向烟火气十足的后街。
“林风,”苏晚晴侧过头,清澈的眼眸带着关切,“今天校内论坛的事情…你还好吗?那些谣言…”
“无稽之谈罢了。”林风语气平淡,眼神却掠过一丝冰冷,“己经处理了。倒是科技大学那帮跳梁小丑,今天在‘论坛’上闹了出好戏。”他刻意隐去了自己的操作,只提结果。
苏晚晴好奇地追问:“好戏?什么好戏?他们又做什么了?”
林风简略地将蜜罐“论坛”被科技大学攻陷后,对方如何大肆篡改、侮辱,以及最后那个引爆两校的“陈铭视频帖”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自己就是幕后推手的关键信息。听到陈铭的“社死”遭遇,苏晚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捂嘴,眼中却还残留着笑意。
“科技大学…他们计算机系这么厉害吗?”她有些担忧地问。
林风微微侧目,看着苏晚晴精致的侧脸,“双庆大学的季铭义院长,在业内是顶尖高手。有他在,科大翻不了天。”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开学时那个‘小意外’…让你觉得我也是‘高手’了?”
苏晚晴停下脚步,转过身,歪着头,用带着探究和狡黠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风,嘴角噙着笑意:“嗯…是有点好奇呢!林风同学,深藏不露呀?”她的眼神亮晶晶的,仿佛想从他平静的外表下挖掘出什么秘密。
林风迎着她的目光,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道:“高手?低调,低调。像我这种级别的,轻易出手怕吓到小朋友。”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领。
“噗!吹牛!”苏晚晴被他故作高深的样子逗乐了,轻捶了他肩膀一下,“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我看你呀,就是运气好!”
林风顺势做出一个“受伤”的表情,捂住心口,“苏同学,你这话太扎心了!我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万吨伤害!”
“少来!”苏晚晴笑着白了他一眼,两人间的气氛轻松而愉悦,之前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
他们选择了一家生意火爆的“老陈记干锅”,点了一份招牌香酥排骨。店内人声鼎沸,充斥着食物的香气和嘈杂的谈笑声。在他们邻桌,坐着五六个打扮流里流气的青年,嗓门极大,唾沫横飞地吹嘘着各种不着边际的“江湖事迹”。
其中一个脸上有道狰狞刀疤、剃着青皮头的混混(绰号“刀疤”),位置正对着苏晚晴。当他的目光扫过苏晚晴清丽脱俗的脸庞时,眼中瞬间爆发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惊艳。他舔了舔嘴唇,推开椅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嘿,兄弟!”刀疤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故作豪爽地拍了拍林风的肩膀,目光却黏在苏晚晴身上,“认识一下?道上兄弟给面子,叫我一声‘刀疤哥’,后街这片儿,有事报我名号!”
苏晚晴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下意识地往林风身边靠了靠。
林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抬眼,平静地看着刀疤,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刀疤哥?没听过。后街我只认‘风哥’的名号。怎么,没听说过?”
刀疤脸上的假笑一僵,眼神陡然变得凶狠起来,声音也阴沉下去:“‘风哥’?哪条道上的?敢在后街立旗号?活腻歪了?”他身后的混混们也停止了喧哗,眼神不善地看了过来。
林风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连‘风哥’都没听过,你也敢在后街混?胆子不小。”
“操!”刀疤被林风的淡定激怒,猛地回头冲自己那桌吼道:“哥几个!谁他妈听过什么后街‘风哥’?啊?”
“风哥?什么玩意儿?”
“没听过!”
“刀疤哥,削他!”
其中三个混混立刻叫嚣起来。
然而,另外两个混混(一个染着绿毛,一个耳朵上打了七八个耳钉)看清林风的脸时,瞬间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一样!绿毛(上次被林风教训过的“大毛”)更是“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刀疤结结巴巴地喊道:“刀…刀疤!你…你闭嘴!”
耳钉男(上次被林风吓破胆的“钉子”)也慌忙站起来,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对着林风点头哈腰:“风…风哥!误会!天大的误会!刀疤他新来的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说完,竟然抄起桌上的啤酒瓶,“砰”地一声砸在旁边一个还在叫嚣的混混头上!那混混惨叫一声,顿时头破血流,瘫倒在地。
“钉子!你他妈疯了?!” 刀疤和剩下的混混都惊呆了。
“刀疤!快给风哥道歉!” 大毛也冲过来,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拼命给刀疤使眼色。
苏晚晴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吓了一跳,看着地上流血呻吟的混混,她医者的本能让她焦急地拉住林风的胳膊:“林风!那个人流血了!得赶快处理伤口,不然感染就麻烦了!”
林风眼神微冷,扫了一眼大毛和钉子,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还算识相。把这个‘刀疤哥’,还有地上那个不长眼的,给我拖到后面巷子去‘好好聊聊’。别在这里碍眼。”
“是!是!风哥放心!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 钉子如蒙大赦,点头哈腰,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恭敬地双手放在林风桌上,“风哥,这是我的电话,24小时开机!您…您以后有任何吩咐,刀山火海,我钉子绝不含糊!” 他的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林风瞥了一眼名片,没有去碰,只是淡淡道:“滚吧。”
“哎!哎!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钉子如释重负,和大毛一起,几乎是架着还在发懵的刀疤,拖着地上哀嚎的混混,狼狈不堪地挤出了喧闹的餐馆。
苏晚晴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又看看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林风,脸上满是困惑和不可思议:“林风…他们…他们怎么那么怕你?那个钉子,简首像见了老虎的兔子!上次你教训过他们,也不至于这样吧?” 她敏锐地感觉到,那两人眼中的恐惧,远超对“武力”的敬畏。
林风心中同样掠过一丝疑惑,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拿起水壶给苏晚晴倒了杯水,安抚道:“没什么,这些欺软怕硬的混混,打疼一次就记住了。别担心,吃饭吧,排骨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与此同时,后街深处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里。
钉子、大毛、刀疤和头破血流的混混(外号“山鸡”)靠墙站着。山鸡捂着流血的脑袋,疼得龇牙咧嘴。
“钉子!大毛!你们俩他妈抽什么风?那小子什么来头?值得你们这样?” 刀疤又惊又怒,脸上那道疤都气得扭曲起来。
钉子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压低声音:“刀疤!你他妈差点害死我们!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不就是个学生仔?” 刀疤不以为然。
“学生仔?” 大毛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他是昨天双湖工行劫案那个被叶峰抓走的人质!”
“那又怎么样?不就是个倒霉蛋?” 刀疤还是不明白。
“倒霉蛋?” 钉子眼神惊恐地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耳语:“昨天早上!我亲眼看见!就在‘王记’早餐铺!他,就这个林风,和叶峰!那个警察部A级通缉犯!持枪抢银行的主犯!他们两个坐一桌吃早饭!有说有笑!”
“什么?!” 刀疤和山鸡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猛地收缩!叶峰的名字,在滨海市的地下世界,昨天之后就如同一个恐怖的禁忌!光天化日持枪抢银行,炸弹威胁,全身而退…这是何等凶人!
“你…你确定?!” 刀疤的声音都变了调。
“千真万确!” 钉子重重点头,“刀疤,你想死别拉着我们!举报?领赏金?你他妈有命领,也得有命花!叶峰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有他手下那两个煞星(指马良、郑三炮),要是知道我们告密,你觉得我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不,今晚就得沉江喂鱼!”
刀疤和山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们终于明白了钉子和大毛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从何而来!他们得罪的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而是一个可能和叶峰那伙亡命徒有密切关系的“狠角色”!
“钉…钉子哥…” 刀疤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错了!我真不知道啊!那…那我刚才得罪了风哥…他…他会不会…” 他不敢想下去了。
山鸡也顾不上头上的疼了,带着哭腔道:“刀疤哥…钉子哥…大毛哥…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家里还有老妈要养啊!”
钉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怎么知道!风哥的心思谁敢猜?总之,这段时间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刀疤,我劝你最好出去避避风头!山鸡,你也一样!”
“对对对!避风头!我这就回老家!” 刀疤忙不迭地点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带上我!刀疤哥!带上我!” 山鸡也哭喊着。
阴暗的小巷里,只剩下恐惧的低语和粗重的喘息。一场由目击引发的巨大误会,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滨海市的底层混混圈里,悄然荡开危险的涟漪。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风,此刻正若无其事地坐在喧闹的餐馆里,将一块香酥的排骨夹到了苏晚晴的碗中。
“尝尝,凉了就可惜了。” 他的声音平静温和,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从未发生。